前麵的柴火“劈裏啪啦”地燃燒著,火光映照下我一臉迷茫地盯著旺盛的火苗出神。薛逾帶著我趕了兩個時辰的路。在我的要求下在此暫時休息。

我扶住有點暈沉沉的腦袋,卻終是抵不住狂湧而來的睡意睡了過去。當我再次醒來時,一睜眼便看見那張近在咫尺的黑色麵具。我悠悠笑著:“你來了。”語氣平靜,仿佛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冥杳沉默良久,才斟酌著開口:“絕殤之事,月濯的確是出於一片好心。不過……”不過還是傷了我嗎?我心下黯然,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你的選擇最終還是沒有變不是嗎?我垂下眼,隱藏起眼中的不明情緒,淡淡道來:“這些……已經不重要。”是的,不重要了,心裏最後的一點奢求也已消失殆盡。突然之間覺得好累,我伸手揉揉突突而跳的太陽穴,語氣裏盡是疲憊:“不知可否相求於一事?”

冥杳微一晃神,紫眸有一瞬的黯淡。他強自壓下心中莫名升起的空虛與迷茫,語聲也飄忽不定起來:“何事?”

我撇過臉去,視線投向兀自昏迷不醒的甪裏鬱,眼裏閃過痛惜,聲音變得沉重:“煩請將他安全送往絕塵棫,並帶上一句話給塵……洛遠塵‘務必保全他安然留在絕塵棫’。”

“好。”冥杳皺眉吐出一個字,不知怎的心卻在此刻變的浮躁起來。我臉上浮起欣慰的笑容,定定看著甪裏鬱,無聲的道別: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了,保重!

冥杳眼神複雜的走向甪裏鬱,眼裏一閃而過嫉妒之色,可隨即又轉為苦笑。這一切都是他做出的選擇,他沒有資格去不滿。如今的矯情算是什麼?思及此心中慢慢的平靜下來。

我神情恍惚的看著冥杳扶起甪裏鬱,脫口道:“等等。”冥杳動作滯住,詢問的眼神投了過來。我微一沉思,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我看著右手食指猶豫片刻,迅速放入手中咬破。皺著眉頭忍下指尖傳來的針刺般的疼痛,在手帕上寫下幾個字:“好好待在絕塵棫,等我!”

做完這些後,我長籲了口氣。在冥杳灼灼的目光下走過去,將手帕塞入甪裏鬱懷中,低頭說道:“你走吧。”

驀地手上一緊,冥杳已捉住我右手,目光膠在猶有血漬的右手食指上。這突然的動作讓我渾身不舒服,右手用力想要掙脫他的鉗製。幾番徒勞後,眼帶薄怒的瞪著他。冥杳視若無睹般,隻抬眼看了我一眼,那眼中太多的東西我看不懂,隻好沉默。突的一股吸力讓我不自覺向前,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時,右手食指已被冥杳含在嘴中。一股酥麻自指尖傳來,攪得我瞬間臉紅耳赤。

冥杳滿含笑意與懲罰的眸子近在咫尺,突如其來的委屈和羞憤便自胸臆間蔓延開來。隻是瞬間飽含熱淚的眼眸不再受自己控製,晶瑩的淚珠順勢而下,一時之間淚流滿麵。

“別哭。”冥杳慌了神,趕緊放開我的手,試圖為我擦拭眼淚。我頭一偏,躲過他伸來的手,哀聲祈求道:“你走啊!”

冥杳悶“恩”一聲,欲言又止半天,終是什麼也沒說的飛身而去。我一下癱軟在地,再也沒半分力氣去理會其他。空氣仍殘留著他身上淡淡的梅香,我閉上眼眸任嗅覺遊離。

“娘娘,昨晚……”天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薛逾四人先後醒來。薛逾盯著我微紅的雙眼瞧了半天,終是忍不住問道。可是話到一半卻又戛然而止,皺眉不語。我低頭眼看鞋尖半天,才吐字成句:“昨晚讓你們為難了,我已經拜托朋友將甪裏鬱送走了。”

薛逾見我避重就輕,也不好再說什麼,向星影三人揮揮手道:“啟程。”

一路昏昏沉沉的行了幾日,我總是懨懨無力的躺在馬車上不言不語。薛逾也一語未發,隻是每日重複著安排三餐和投宿。

這一日晌午,終於到了熵國首都莎戎。再次踏上這裏時,我不禁唏噓不已。回想初次踏上這片土地時的心境與今日一比,那可是雲泥之別啊!換作是以前打死我亦不會相信自己會有這麼淡然無趣的一天。

神思遊離之極,無意間瞥見前方依舊雀躍如常的火紅身影。微一愣怔之後,我迅速躲在薛逾身後,聲音起伏不定的說:“我餓了,先進去吃東西吧。”說著便不由分別說的拉了他進去,心跳如鼓擂。身後恍惚傳來一聲微弱不確定的“姐姐”,我心中一酸,加緊腳步跨進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