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熵浦痕柔聲喚道,見我沒有一點反應,眉頭不禁微微皺起。我莫名的看著突然變臉的熵浦痕一陣納悶,我好像什麼也沒做吧?都說伴君如伴虎,一點也不錯,就他剛才那忽變忽化的臉色都快趕上變臉了。

“青兒!”熵浦痕語氣加重了幾分,一把將顧自出神的我扯了回來。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叫我,不過我幾時變青兒了。我懶得理會他,低著頭懨懨的問:“你是在叫我嗎?可是我不叫青兒。”我十分遺憾的向他說明,我才沒精力去招架他的多變。

“我們第一次見麵你說你叫紫青,你是我的青兒。”熵浦痕滿是篤定的說,蠻橫的抬起我的下頜與他對視。真的是好討厭他這種惡劣的帝王之習,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聽命與他。可是他也沒必要這麼用力啊,下頜被他捏的生痛,卻又不想開口,就這麼固執的對視著他霸道的眼眸,不想認輸。

“皇上,您這樣會弄痛妹妹的。”一隻柔弱無骨的纖手伴隨著嗔怪的軟語搭上熵浦痕捏在我下頜的大手,熵浦痕眼神一恍,緩緩將手放下。我向出現及時的歌妃投去感激的眼神,歌妃臻首微搖。

歌妃淺笑著扶在熵浦痕左手上:“皇上,您坐這兒,臣妾給您奉茶。”輕輕淺淺的語聲聽在耳中尤其舒服,有如此善解人意的絕色佳人,熵浦痕為何還要和我過不去?

熵浦痕眼皮不抬一下的接過歌妃遞上的茶,輕呷一口,似笑非笑道:“歌兒的茶藝又有進步了。”此刻優雅出塵的他哪裏還有剛才半分的強悍,真懷疑他是否有人格分裂症?

歌妃一陣淺笑,臉上煞現兩個淺淺的醉人酒窩,我剛才竟沒發現。這可真應了那一句“多一分不足,減一分則太少”,讓我不自覺想起那一首詩來: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隻聽佳人謙虛回答著:“皇上謬讚,臣妾獻醜了。”熵浦痕淡笑不語,似是極為享受歌妃的乖巧玲瓏。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皇帝,我心裏對他大大的又鄙視了一番。

“妹妹,你也嚐嚐姐姐泡的茶。”歌妃從宮女盤中端起一杯雙手遞上,我趕緊雙手接過。一陣清香鑽入鼻孔,幽幽似醉,我脫口問道:“歌姐姐,這是什麼茶?”比之定國的離山雲霧別有一番韻味,絲絲嫋嫋的茶香不絕與縷,輕輕柔柔的撩撥著心中那一根隱埋的弦。

“這是莎戎明潭畔的貢品龍井。”歌妃輕輕淺淺的聲音伴著這茶香竟是如此的美妙,剛剛的煩悶也一掃而光。嘴角便不經意的舒展開來,連眉梢也帶上了一絲笑意,我輕輕抿了一口,入口甘甜,茶香四溢滿口生香。

“怎樣?”歌妃含笑問著一臉愜意的我,此情此景讓我心神恍惚起來,仿佛看見月姐姐笑意盈盈的也正這樣問我。水眸漾笑,眉間一縷嬌弱,眼裏的寵溺仍然如此清晰,隻是一去不返了。我眼角含淚,怔怔望著歌妃,一時忘了答白。

“好妹妹,怎的了。”歌妃黛眉微皺,語含擔憂的問。

我吸吸鼻子,笑中帶淚道:“一時想起故人罷了。”彼時她也如歌妃這般對我嗬護有加,讓我竟然忘記自己被劫的身份。

“歌姐姐可有品過離山雲霧?”她眼中真真切切的關心讓我不覺問道,話才出口便感覺有一道逼人的視線投來,我裝作不知的等著歌妃回答。

“不曾。”歌妃淡淡一笑,“妹妹品過?”眼神流轉間告訴我某人正在發火。我不以為意的撇撇嘴,對歌妃笑道:“對啊,與一位像歌姐姐般輕切的姐姐去嚐過,一壺離山雲霧,一碟蓮花卷。”一方風景,這便是我心心希望的人生了,有詩有意,有自由灑脫!隻是已經是癡人說夢了,想到此處,眼神便幽幽遠遠起來,投向不會出現的未來。

“這倒是巧了,這明潭龍井也須捎上一碟梅花卷,姐姐這就讓人呈上來。”梅花卷?讓我想起冥杳身上似有似無的梅香,不知那梅香來自何處?歌妃娓娓又道:“這龍井種於明潭畔,日日受其蘊養,淡雅異常,隻得同樣淡雅的梅花卷方能托出它的韻味來。”

說話間已有宮女送上梅花卷來,歌妃撚起一塊輕輕放入我口中:“等到吃完梅花卷它的味尚留在口中時,再飲上一口茶,自是不同。”我依言而做,果然比之剛才又多了幾分怡然。仿佛置身於那明潭畔,流連於茶地般,晨露輕顫,嫩葉搖搖,微風一鬆便有清新的味道送入鼻中。不遠處清澈誘人的潭水蒸騰著絲絲冷氣,冰涼著微倦的心靈。這一番情景竟似如在眼前般,明亮清晰。

“歌姐姐,什麼時候我們去明潭玩耍一番,可好?”真想親眼去見見那個光是透過茶便有這般美妙的人間仙境,不知是否與我所想大相徑庭呢?

“這……”歌妃欲言又止,拿眼不住的瞧向閉目養神的熵浦痕。我眸光一暗,怎麼就忘了身在皇宮的百般不如意,以後要想出去怕是難了。

“青兒很想去?”不知何時熵浦痕已睜開眼,似笑非笑的問。我遲疑的看著他滿臉的笑意,終是抵不過明潭的誘惑,輕點著頭。

“這好辦,等咱們成親後,朕便帶上你和歌兒一起去遊玩一陣不就結了。”那輕鬆平緩的語氣有著天下一切皆在掌握中的自信,我卻一呆,這麼容易就可以去了。我還以為他會阻止呢,他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不過那句成親仍是讓我心中一痛,以後便真的是與冥杳咫尺天涯了,可是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