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 / 3)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隨著乾坤扭轉,國運日盛,插樹嶺村的人也開始關注村裏屯中的大事小情了。這幾天有三件事成了屯中人們議論的話題。一件事是老支書病故後村支書大印由誰來掌管。二是張立本從大獄放出來了,這小子可不是塊好餅,怕是又要引出啥禍端來。第三件事就是馬趴蛋的閨女馬春跟牛得水的兒子牛心的婚事。按說,這三件不挨邊不搭界的事不該攪和在一塊。不該攪到一塊的事,在插樹嶺村就得往一塊堆攪,七攪八攪地擰成了一團亂麻,扯也扯不斷,理也理不清。扯不斷理不清的事村長得管,他不能不理朝政,村長不喜歡旁人幹預朝政,他願意一個人發號施令,家雀撲拉房簷子,老母豬拱菜園子的事都是他職責範圍內的事。

村頭,有個當年知識青年住過的大院,這裏人們都習慣地管它叫知青點。這座知青點舊址用土垡子砌的圍牆,如今,圍牆有幾處已經坍塌。正房是當年村裏唯一一座磚瓦結構的房子。房牆上隱約可見已脫落的毛主席語錄。這排正房空著,有幾間房蓋上的瓦片已被人揭走,屋頂露天,殘缺的瓦縫間長出幾堆蒿草在風中搖擺著。東房山牆處堆著很多粗細不等的圓木,有的圓木背陰處已經長出樹耳和青苔。兩間西廂房是當年知青點的食堂,因年久失修,房牆上的泥皮已剝落,房蓋上壓著蘆葦,窗欞上釘著的塑料布被風撕扯得噝噝叫響。張立本就住在這兩間房子裏。

太陽爬到插樹嶺上空時,張立本手裏拿著一個幹瓢走出房門,他仰臉望著日頭爺,抽抽鼻子,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嚇得地上幾隻找食吃的麻雀嘰嘰喳喳地飛上樹枝。張立本朝樹上看看,又看了一眼地上支起的扣雀籮筐,怨自己這個噴嚏打的不是時候。他走到籮筐前,從幹瓢裏抓些碎米子撒在籮筐下。

不遠處,有幾隻雞朝這邊走過來。

張立本不懷好意地看看走過來的雞就轉身進屋了。炕上卷著行李卷,地上、窗台上到處扔著雞毛、骨頭、空酒瓶子。

張立本點燃一支煙,走到房門前將門推開個縫,看著一隻母雞鑽進扣麻雀的籮筐下去啄食,他拉動繩子那隻蘆花母雞就成了他的獵物。張立本從籮筐下抓出老母雞回到屋裏,拿起一把尖刀叼在嘴上,很熟練地將手中的母雞脖子窩回,拔掉脖頸上的毛,用刀割開雞喉管,雞血噴出,他隨手將雞扔在地上。

雞在地上掙紮地蹦著,抽搐著。

村路上結著厚厚的積雪,被踩實在人行道上的雪高低不平,牲畜糞便一層一層地凍在上麵。金鳳挾著個包袱匆匆地走來。二歪尾隨在金鳳後邊悄悄跟著,他隻顧盯著前邊的金鳳,馬失前蹄被凍糞包絆倒摔了個狗搶屎,他爬起來低聲罵了一句髒話,又躲躲閃閃地追趕金鳳去了。

金鳳走到場院外,從青年點院牆牆豁進去,走到張立本房子門前,推門進屋,被地上抽搐著的雞嚇了一跳。

張立本在褲子上蹭去刀上的血,朝金鳳齜齜牙。

金鳳細看地上的雞,驚叫著:“媽呀!這不是我家的蘆花老母雞嗎!?”

張立本放下刀說:“哪能呢!一大群雞在籮筐下吃食,這麼巧就該它死!”

金鳳說:“饞瘋啦?!你把老母雞殺了,順子咋辦?就指望它下蛋吃呢!”

張立本說:“這兩天,我真有點想那個小雜種了,你咋沒抱來給我親親?”他拉著金鳳的手坐在炕上,覺著這女人的手軟乎乎的,連手指頭都是酥的,一摸這雙手,下邊那東西就有些不安分了。

二歪趴在窗台上,把窗戶紙摳了個洞,撅著屁股朝裏看著,他見張立本將手伸進金鳳的懷裏,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金鳳推開張立本的手說:“我這兩天來事了!”

張立本說:“淨唬我!”

金鳳說:“饞樣!我告訴你,往後少在馬春妹子身上打主意!”

張立本說:“你這是啥話!”

金鳳說:“少跟我嘴硬,一看見馬春瞅你那倆眼睛,像二齒鉤子似的。”

“別瞎掰了!”張立本又去抱金鳳。

金鳳推開張立本的手說:“老扁這兩天黑臉風似的,他可早就不讓我跟你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