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血色的天空,赤色的雲團在空中低垂,象猛獸一樣翻滾奔騰。
一片荒涼不毛的山野間,一麵高高的明鏡幡引導著一群穿白色孝衣的人,隊伍前麵八十人杠抬著口烏沉沉的大棺材緩緩行進,引魂幡、紙人紙馬、鬆韜鬆輅鬆亭子,金瓜鉞斧朝天櫈,花幡花傘花轎子黃羅傘蓋在人群中搖搖晃晃,漫天的白色紙錢飄舞,但聽不到一點人聲,沒有哭泣,沒有喊叫,一切都靜得可怕。那些人都麵無表情,走路機械,象一群活動的僵屍。
我上前問打幡的:“是誰?誰死了?”
對方沒有回答。突然一陣狂風大作,發出野獸般的怒吼,身旁的人忽然都不見了,隻有那口大棺材還在。
我惴惴地上前,想推開棺蓋,棺蓋卻自己緩緩移開了,冒出一股白氣,裏麵躺著一個穿著滿清服裝的人,那容貌竟然和我毫無差別,隻是蒼白如紙。
我正在發愣,那個死人的眼睛睜開了,白光熠熠,他慢慢地坐起來看著我,古怪咧嘴一笑:“宇天龍,這是你的葬禮!”
我狂叫一聲清醒過來,大汗淋漓,一看自己還躺在帕傑羅的後座位上,大塊頭正開著車在飛馳,車窗外夜色漆黑,大雨如注,隻有路過的車燈偶爾閃過。
耗子和大塊頭一齊回過頭來問:“怎麼了?”
我抹著額頭上的汗:“做噩夢,我好久沒做過噩夢了,今天喝了這麼多酒還做夢,而且是彩色的夢,奇怪!”
“夢見什麼了?”耗子說。
我把夢境一說,耗子立刻掐著手指飛速占算,片刻,他說:“老大,這個夢不大好,最近咱們可能要發生一件性命交關的大事……”
大塊頭一邊開車一邊說:“耗子,你他媽的別那麼玄虛好不好?我聽老人們說,‘夢死得生’,龍哥這個夢應該是個吉兆,生嘛,嗯,可能飛飛嫂子要給龍哥添個小二……”
“別胡說八道,”我掏出一支煙來點上,使勁抽著:“現在計生搞得這麼緊,誰敢生小二。不過這個夢真的讓我心驚肉跳,肯定不是什麼好兆頭。”
混賬要求(一)
我和耗子、大塊頭在外麵折騰了四五天,把兩件乾隆瓷出手了,掙了一大票,滿心得意。回到店裏,四弟急忙過來說:“三哥,那個顧老板這兩天發瘋般地打電話找你,好像有什麼急事。你的手機呢?打你手機也不接。”
“哦,喝醉酒摔壞了,送去修了。”我說:“顧老大找我什麼事情?”
“他沒說,隻是說要找你,讓你回來一定給他打電話。”
“不理他,肯定又是要讓我幫他收什麼黑貨。”我哼哼著:“我可不想再攪他的那些烏七八糟的渾水。”
本來顧老大這樣慷慨大方的買家我是絕對不會得罪的,但是年初的時候,他讓我幫他收兩件貨,戰國時期的東西,我還以為又是盜墓的從古墓裏弄來的,就答應了。這很正常,有些有身份的買家為了不惹麻煩,一般不直接從盜墓的人手裏買貨,而是通過一個比較合法的中間人,中間倒一次手,有點象洗錢的意思,這樣即使是被查到也沒有太大幹係。可沒想到那兩個來找我交易的人剛到省城就被公安機關逮進去,原來是盜賊,那兩件東西是從某考古研究所裏偷出來的,罪責重大,而且他們還供述說是要賣給我,要不是白副局長(原來的白科長,因為破案屢建奇功,現在已經被提拔為副局長兼刑警隊隊長,主管刑事案件)給我兜著,我都折進去了,把我氣得發瘋,打電話把顧老大臭罵了一頓。他知道理虧,也知道我的脾氣,不敢和我硬頂,嘿嘿哈哈了一陣了事。我發誓不再和他打交道,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