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菲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陸蔓的私人公寓裏走出來的。
她隻知道,在她還沒聽完那段錄音的時候,就已經有一種逃離的衝動。她承認她是膽怯的,沒有聽下去的勇氣,可那時越往下聽越覺得周身發寒,雙腿像灌了鉛那般沉重,連逃離都沒有了力氣。
雨傘在她踉蹌逃出來的時候,落在了那間房子裏,而室外的雨,越下越大,沒有半分要停的趨勢。不過官菲斐覺得無所謂,她此刻不需要雨傘。以往她覺得下雨天太煩,總是阻礙住人們出行娛樂的步伐,但她覺得下雨天挺好的,無論眼淚怎麼流,終究都會跟著雨水混合在一起,讓人看不出她是哭了還是被雨水淋濕了。
官菲斐失魂落魄地走著,有雨水砸在了她的身上,把她渾身上下淋得濕了個透。不過她渾然不覺,她現在隻覺得心口的位置,似乎被硬生生地被撕裂出來一個傷口。同時也就像是有人一把捏住了她的呼吸管道,一時間讓她喘不過氣來。
自嘲地笑了笑,瞧她剛才都聽到了些什麼?這種感覺遠比被人背叛更加諷刺,她如今就像個迷路且被人拋棄的孩子,天地如此之大,可她卻感到無處可去。
她開始漫無目的地走著,街上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盯著她看,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般。
因為走路沒有看路,官菲斐的腳不知道什麼時候絆到了東西,她一下子就被絆倒在地。膝蓋上傳來一陣疼痛,傷得倒是不輕,起碼手掌被擦傷了些許,而膝蓋上被磕破了,有鮮血冒出,不過經過大雨的衝刷,那些鮮血最終隱沒在雨水裏。
連忙想要站起來,但她的腿仍是渾身無力,竟又一次跌坐在地上,有說不清的狼狽。那些行人又在看她了,可能因為下大雨的關係,所以他們隻是看一眼就匆匆離去,並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腳步。
這時,官菲斐的頭頂出現了一把傘,有人撐著傘為她遮擋大雨。接著,那人蹲下了身體,用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卻久久沒有出聲。她垂眸看著對方的黑皮鞋跟黑西褲沉默良久,才慢慢地抬起頭去看那個人。
映入眼簾的是孟翊塵那張充滿擔憂跟焦急的俊顏,他抿著薄唇有些緊張地看著她,似是怕她會把他趕走。
可她沒有,同時也沒有拒絕孟翊塵為她打傘。
天空灰蒙蒙一片,而雨在這時越下越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渾身濕透了,她濕掉的衣服緊貼在她身上感到有些涼,於是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盡管感覺腦袋有些暈眩發漲,但她的意識卻驀然有些清醒了。
孟翊塵把她摟在懷裏,扶著她起身站穩,可下一秒就被她漠然地輕輕推開,聲音冷清:“我自己可以的,謝謝。”
是的,她自己一個人是可以的,她不需要任何人幫助她,就算是林赫,她也不需要。
“菲斐,我們先上車吧,我帶你去換身衣服,不然著涼了就不好了。”孟翊塵說著,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擔憂。他一手拿著雨傘,另一隻手牽著她就想往他的座駕的方向去。
可當他剛觸碰到她的手,官菲斐就猛地縮回手,眼睛裏充滿著警惕跟防備地看著他:“別碰我,我可以自己回去。”說完,全然不顧傘外是否下著磅礴大雨,就衝了出去,隻不過還沒邁出一步,整個人就因為體力不支而昏倒了在孟翊塵的懷裏。
孟翊塵驚慌地把官菲斐打橫抱起,就直接上了車就迅速離開了。
雨還在持續下大,雨霧朦朧中,有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地急著想躲雨,根本無暇顧及剛才街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在對麵的馬路路邊上,有輛法拉利在那裏停了許久,都沒有離去。
法拉利裏,霍嚴看到孟翊塵把官菲斐抱上車之後,就回過頭去喚道:“老板,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不過他沒有得到君子謙的回應,隻因君子謙此刻正看著窗外密集的大雨出了神。他自然也是看到了在雨中的那一幕,他有看到官菲斐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本來有想過要下車,但最後孟翊塵搶先了一步之後,他就把準備開門的手收了回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看到官菲斐聽完那段錄音之後那蒼白的臉色,他心裏竟是一緊,下意識地就往門口的方向走去,然後趕往公寓一路跟著她。
最近肯定是因為太忙了,而沒有常去醫院陪依依說說話,才會這樣的,肯定是。想起唐依依,君子謙眸中浮現出一抹溫柔色,這抹溫柔不似以往那般假意,反而帶有幾分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