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柔亦好奇,她不喜歡楊銘,亦曾想過動手。但到底隻是想想,未來得及實施。
楊銘性格不壞,隻是比較冷淡,不大和人交談,喜歡一個人躲起來練戲。這樣的人,一般不會開罪到殺身之禍。
但,旁人的事,由來隻是茶餘飯後。
漸漸,也就被淡忘了。
因了要上演那出戲,顧湘柔收好情緒,開始投入緊張排練。很快,便是那天了。
是一位老者的八十大壽,搞得很熱鬧,兒孫滿堂都來了。戲班子亦唱了一天,一處處的戲,牡丹亭,思凡,貴妃醉酒,壓軸的是這出霸王別姬。
老人十分滿意,不住叫好,費用亦給的更高,並名言下次還找他們。
所有人都沉溺在愉悅情緒裏。
尤其是顧湘柔,她是真正的主角。
回到戲班,正欲卸妝,一名戲班人員捧來一個盒子。盒子是楠木的,雕了花,做工十分精細。
“湘柔姐,有人要我把這個交托給你,剛才太忙忘了,喏,我先放著了。”他放下東西,轉身走了。
顧湘柔好奇,現在給名角送禮的人已經很少了,何況是這樣精致的東西。看盒子便猜到,裏麵的那玩意鐵定名貴。
她走了過去,打開了盒子。
但,隻一眼,便被嚇住。裏麵是一對血淋淋的眼珠子,死死地瞪著顧湘柔,仿佛滿含怨氣。
“啊……”她手一鬆,盒子跌在了地上。
眾人趕了過來,都被嚇到,誰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血眼
爾後一段時間,眾人都在猜測,送盒子的是誰?漸漸,眾人便不猜測了,戲班內開始莫名流傳起一陣流言,講是顧湘柔殺害了楊銘。
而那盒子便是他送的,因為不甘,慘死的楊銘做了鬼,前來報仇。
流言傳的繪聲繪色。
“就是,肯定是顧湘柔殺了楊銘,不然怎麼會有人送來一對血淋淋的眼珠子?”
“是啊,楊銘的戲唱的那樣好,比她還出色,有楊銘,她哪裏能登台?你們不知道她多愛唱戲。”
流言愈加細致了。更有人講自己看到過楊銘。
那是一個夜晚,一名起來如廁的男戲子哈欠連天的走向廁所。解決完生理需求後,他正欲回房,赫然瞥見不遠處站了一個人,還穿了一套唱戲的戲服。
他漸漸走了過去。
是楊銘!一臉血汙,好不可怖,眼珠子都被剜掉。戲子一聲尖叫,暈了過去。爾後,第二天被人發現倒在廁所門口。
他詳細的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流言更猛烈了。
顧湘柔對此好奇,關乎流言的是如何而起,她一概不知。費了好大功夫都查不到,仿佛無頭無尾。
更難過,是李國英帶來的。他好似也起疑,對她態度冷淡起來,甚至晚上醒來,還會瞧見他用陰冷冷的目光瞪著自己。
終於,他開口了。
“是你殺了楊銘,是不是?”
一驚,像是五髒六腑被一雙手死死揪住,疼痛到了極點,反而覺得激動。
顧湘柔無法作答,隻好別過臉——李國英的表情像極了一把鋒利的劍,還淬了毒,殺傷力強,見血封喉。
“為什麼不回答,是不是你做的?”李國英上前一步,緊緊貼著顧湘柔。
“我說不是,你信嗎?”顧湘柔咬住嘴唇回複:“別人也就算了,你是我老公為什麼還要這樣?”
李國英忽而冷哼一聲。聲音很小,但聽起來格外刺耳。
他說:“你忘了那件事,你做的那麼幹淨利索,這次要殺了楊銘也不會留下痕跡。”
嗬,他還記得!他竟然始終記得——
顧湘柔猛地一下癱在地上。
那件事,她差不多已經忘了。
好多年了。
十年
那是十年前的舊事了。當時李國英並不大出名,且也不是名角。壓著他的是霸王,但,虞姬仍是顧湘柔。
兩人那時已經在一起了。顧湘柔總是幫李國英對戲,卻沒能真正和他唱上一場。
都覺得遺憾。
某日,李國英向顧湘柔訴說,講如果能讓自己真真正正和她唱一場就好了。他想做一回“真霸王”。
爾後兩人商談一番,想出一個狠辣主意。
除掉那位“霸王”!
為嚴密對待,兩人足足思索了好久,一連七天,所說話題都關乎殺人。
終於確定了。
手法十分新穎,所用媒介是白磷。一種獨特的物體,遇到空氣就會燃燒——顧湘柔把白磷摻了水浸泡在霸王的戲服上。爾後時間一到,人體便自燃——
當時科技並不大發達,且戲班人多,一件衣服可經太多人手。他死的毫無線索,漸漸也就被人遺忘。
但兩人沒忘,那是他們第一次聯手殺人,刻骨銘心,至死不忘。
“你當時出手那麼利索,你敢說這次不是你殺的?”又逼近一步,渾不理顧湘柔攤在地上的虛脫。
李國英靠的更近了。
赫然,顧湘柔站了起來,猛地一用力,將李國英推開。
“不是,這次不是我,為什麼你要懷疑我,那次你不也是合謀嗎?”她頓了頓:“而且我也沒有殺害楊銘的理由!”
“你有!”李國英怒吼道:“你知道我喜歡楊銘!”
一驚,顧湘柔早有預料,但,李國英直接開口還是難以接受。是的,李國英喜歡楊銘,與性別無關,來自於他入骨的嫵媚。
或許李國英從未愛過任何人,他愛的是一個虛幻的影子——虞姬。
而他亦隻想當霸王。
“我沒有殺他!”冷冷講完這一句,顧湘柔推開門,走了。
爾後好久,兩人都沒有講過一句話。直到幾天後。
過了幾天,有人上門了,是找他們戲班子唱戲的。壓軸照舊,霸王別姬。
自此兩人終於有了攀談。
“唱戲吧,戲是戲,生活是生活。”李國英撂下這一句,不容反駁地姿態。顧湘柔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