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密室殺人案?劉文龍開罪了何人,竟如此歹毒,要奪他性命?
警方那邊遲遲沒有消息,倪章富按耐不住,主動詢問。從他們口中得知,現場早被包圍勘察,除管理員與倪章富外,找不到其他人痕跡。並找來多位他的身邊人,查探過,都不曉得劉文龍有何仇人。
倪章富心知肚明,這種無線索無動機的案子,最終隻會像是積攢在床底的灰塵,被人淡忘無視。
他悲痛不已。
更讓他痛苦的,是他的手,毫無轉機,一直都是烏青發紫使不上力。而那個鐲子,也被他收在櫃地,等待那女人前來討要。
但,那女人卻像是泥牛入海,毫無蹤跡——
這兩件事,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倪章富心口,逼得他喘不過氣。因了右手無力,連工作都停止,生活來源被斷絕,隻能坐吃山空。
他甚至後悔,當時要買下這個鐲子,自討麻煩。
玄機講不出
壓力逼迫的倪章富幾近窒息,每個晚上,都無法入眠,靠藥物亦無用功。他整個人,開始消瘦憔悴。原本,一百多斤的體重瘦的不到五十斤,有時照鏡,他都以為鏡子裏的是個鬼魂。
再加上他身高又高,衣服穿在身上鬆垮垮,像一根竹竿,撐起一套衣服似得,講不出的古怪。
他甚至不敢見人,怕別人誤會,當他嗑藥。
但,人無法在家中躲一輩子,忍住外人異樣目光,他每星期會出去買一些廉價的,幾乎過期的食物度日。
某天,倪章富去超市時碰到一個人,是劉文龍生前的同事兼好友,叫譚玉亞,也是婦產科醫生,因劉文龍的關係,倪章富也和他比較熟識。
他此時看起來和倪章富無二——瘦,且蒼白,似重病垂危之人,快要辭世,回天無術。
好奇地靠過去,寒暄了兩句,他發現,對方更加神不守舍,像三魂丟了兩魂。
“你怎麼……怎麼也瘦成這個樣子?”即便超市的燈光亮如白晝,也覺得他的樣子嚇人,尤其是此刻,譚玉亞穿個件黑色衣裳,像去世之人所著的壽衣被他提前穿上。
他的眼睛更加嚇人,褐色,沒有神采,就連身上,都隱約散發著死人的體香——壓抑的,棺材裏才有的味道,是與生命無關的氣息。
“你是……倪章富?”用了好大功夫,他才辨別出倪章富來:“你怎麼也……瘦成這個樣子了?”
“別提了,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很不如意的事情。你呢?剛才還不敢認,隻覺得眼熟,跟看你好久才認出,怎麼你也變成這樣?”
譚玉亞苦笑莞爾:“我大抵快死了,所以……快死的人或許都這樣……”
“你……得了疾病?是什麼,不要……不要太灰心。”其實倪章富也知道,他可能活不長,但仍舊安慰了兩句。
不過他的安慰過於蒼白,譚玉亞搖了搖頭:“不,我不是得了病,就是快死了。”
倪章富蹙眉,心底疑惑。
“你知道劉文龍吧,前段時間……他被發現死於家中廁所,死因是活活嚇死。從他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也快了。這段時間,我經常做噩夢。總是夢到……夢到……”忽而停頓,他重重歎息:“算了,不說了,說了也沒用,破壞名聲,還得被你看不起。”
愈發覺得可疑,他們兩個,遇到了什麼?
還想再問,譚玉亞已然找了個借口離開。人太多,倪章富不好挽留,隻打算明天抽時間去拜訪一次。
一晚上,倪章富都難以入眠。他總覺得,劉文龍的死,和譚玉亞有某種聯係,或許……關於那個鐲子,他也略知一二。
第二天一早,顧不得吃早飯,便急忙趕去譚玉亞家。他們兩個住的不遠,相隔不過三公裏路程,很快便到了。
到之前特意打了個電話,一樣是無人接聽。恐懼,像蜘蛛的絲,黏在他身上,雖細碎,但感覺清晰。
看著綿長的樓梯,倪章富仿佛看到地獄——一步一步,都是死亡,萬劫不複——
終於走到譚玉亞家門口,用左手用力敲門,那大門緊閉著沒有反應。他和這裏的物業不熟,不曉得對方肯不肯幫忙。
後來還是求了譚玉亞鄰居,他小區管理員才勉強應允。
門打開,倪章富急忙把每一個房間都找了個遍——他發現,譚玉亞躺在穿上,蒙著被子,頭也蓋住。
顫抖著,一下掀開,譚玉亞的屍體,躍然而出。
和劉文龍一樣,心悸而死……他的表情,他的青筋,甚至屍斑……都和劉文龍當時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這次撥打報警電話的,是倪章富本人。
因了兩起命案他都是目擊者,警方詢問的特別仔細,他們的目光,透滿懷疑。
後,查探小區監控,詢問數位保安,才確定昨晚並無人來過譚玉亞家!倪章富在審訊結束後被放出。
等待著女人
回到家,倪章富被絕望包圍。坐立不安,總覺得厄運就要降臨,蓋了好幾床被子,冷的感覺都還清晰無比。
像是大冬天,被丟入冰冷池塘,除了等死,別無他法。
倪章富痛苦的熬著最後的天亮!
到晚上,不顧醫囑,一口氣吞下五片佐匹克隆才勉強睡著。但,一合眼,便發噩夢,是心魔,都和那鐲子有關。
夢中,倪章富看見,冰冷蒼白的劉文龍和譚玉亞站在他麵前,兩個人,手裏都帶著那個鐲子。鐲子不斷流血,似受傷的生命,淌著活生生的液體。
從噩夢醒來,倪章富出了一身汗,因了藥效,頭疼的厲害,左右都睡不著。去廁所衝完涼出來,他猛地看向床頭櫃。
鐲子——那該死的桌子——
用力地,狠狠地倪章富拉開櫃子,東西塞了一地,那鐲子滾動著掉在地上。顏色又重了,漆黑的像被人試過劇毒。
“鐲子,都是這個該死的桌子……”赫然打開家的大門,將桌子丟在走道,落地聲音清脆,似泰山玉碎,香蘭泣露,但,倪章富隻覺得那是一根針,被人緩慢地刺入他的耳膜……疼!
“該死的,該死的鐲子……”他不顧會叨擾鄰居,在走廊大聲叫罵:“不過是一個鐲子,我到底怎麼傷天害理了,就要我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