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李世民(上)(1 / 3)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不管是姓安還是姓楊,胡說八道都是他能拿出手的、為數不多的本事之一。可惜他剛剛醞釀好情緒還沒來得及開口,後腦勺就挨了重重一擊,把他打了個趔趄,差點一頭鑽進問他話的將軍懷裏。

楊霖怒了,轉過頭去還沒來得及發火,卻發現打他的人居然是李建成。

“賢侄這是何意?莫非你王叔連軍情都問不得了嗎?”剛才問話的那個將軍明顯更加的不悅了。

“王副留守誤會了!軍情您自然有權過問,不過末將已經將這次出兵剿匪的詳情寫入軍報,早在十餘日前便快馬送去晉陽,如今更是拿到了太原留守、副留守三位上官的聯署回執。如果王副留守還有什麼疑問,盡可垂詢末將,末將必會為您一一解惑。隻是家父驟聞噩耗身體不適,末將忙於照料暫時顧不上而已,王副留守何必急於一時?再說一介小校又知道什麼軍中大事?”

李建成毫不客氣的以官職相稱,擺明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這樣一來太原副留守、虎賁郎將王威方才的作為,不僅亂了軍中規矩,而且在明眼人眼中就顯得下作和別有用心了。

王威的臉有些紅。大家都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老手,自然懂得有些事情寧教人知、莫教人見的道理。可是王威懂,不代表所有人都懂。見王威不語,他旁邊有人便陰惻惻的說道:

“某家卻不懂,為何王副留守與某家遣往軍中的折衝郎將於瑾、果毅郎將陳大溫連帶所屬千餘兵馬竟然死得一個不剩?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說話的另一位太原副留守、素來以沒腦子聞名軍中的虎牙郎將高君雅。他這番話一出口,可把王威嚇壞了。他們倆被皇帝陛下派到河東,就是為了監視李淵,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明麵上打個哈哈、逢場作戲也就罷了,可是連陛下都不好意思明說的事情,被這個蠢貨一口道破,而且話裏話外咬死了李家心懷異誌、排除異己。這讓大家以後還怎麼在河東這塊地麵上混?更何況人家李淵的親生兒子死了都沒說啥呢,你光顧著操心兩條雜魚的死活,這不是自己把臉湊上去給人扇嗎?

果然,李建成聞言憤怒得雙目赤紅、須發戟張,再不顧官場尊卑,指著高君雅嘶聲道:“某家二弟世民,乃是本朝世襲唐國公嫡子、先帝親封的雲騎尉、我河東軍東路前軍先鋒,年不過十六,此戰中身先士卒、為國捐軀,親衛三百餘人與之偕亡你怎不問有何隱情?此戰中我李家家臣中,上自行軍司馬、下至步軍校尉陣亡一十七人你怎不問有何隱情?此戰中我河東軍東路戰歿者近四千人、傷殘者三千餘人你怎不問有何隱情?於瑾和陳大溫算什麼東西?於家偏房遠支和寒門爬上來的醃臢貨,也配和我二弟相提並論?要不是這兩個混賬東西自恃有人撐腰、不聽中軍將令擅自出擊導致戰局惡化,我軍何來如此慘重傷亡?本著為逝者隱之道,某家將此二人之死一筆帶過,誰想竟成了我李家排除異己、謀害同僚之大過!既如此,高副留守,你我何不各呈本章奏於陛下,由陛下決斷如何!”

現場一片大亂,李建成的手指頭都快捅到高君雅的鼻子上了,口水噴了他一臉。高君雅猶自梗著脖子不服,王威拚命的試圖兩頭說合,其他小官小兵們嚇得戰戰兢兢,恨不能躲出八丈遠。剩下那員武將本不想多管閑事,如今也實在是看不過眼,不得不出麵了。

“王郎將,高郎將未有實據便指摘國之重臣、惑亂軍心,此謂謗軍之罪。你二人非本將部屬,本將無權處置,但本將會行文左驍衛屈大將軍處說明此事,同時呈稟兵部。高郎將是你屬下,此事如何處理,你好自為之!”

說話的就是前右翊衛將軍、現任河東北路行軍總管王仁恭。

王仁恭被楊廣派到河東掌北疆邊軍事,固然有突厥人不太安分、屢犯邊境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目的其實跟王、高二人一樣,就是就近監視李淵,使其不敢異動。自從楊玄感造反以後,楊廣對於世家大族、尤其是軍中勳貴就再也信不過了,連原來最寵信的許國公、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都受到了猜疑。不僅撤了他長子宇文化及的右屯衛將軍之職,還把左翊衛一分為三,分駐齊郡、彭城和丹陽,將軍也換成了非宇文家嫡係出身的,宇文述則被楊廣留在江都,成了一個光杆大將軍。宇文述尚且如此,更何況早就被楊廣疑心的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