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楊霖的懶覺照睡不誤,全軍上下的體能操練還是就缺席他一人。不過可能是昨天發的那頓脾氣有了效果,倒是沒聽到有人再抱怨,至於這些人心裏怎麼想那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就算有人想抱怨,也找不到楊霖的人影。這位楊大統領似乎怒氣未消,除了每天下午風雨不誤的領著他的兵操練,平時就躲在後宅裏邊誰都不見。竇琮和房杜等人很是擔心,結伴來到後山想找楊霖談談,誰知剛靠近專為矛兵和盾兵操練開辟的密營,就被巡哨的段誌玄和牛進達攔住了:
“諸位兄長請止步,沒有楊統領的令牌,後山密營禁止出入!”
房喬問道:“這是何意?難道楊統領對我等都要保密?”
段誌玄苦笑道:“別說是諸位兄長了,就連小弟等身為統領的親兵都進不得密營,隻能在這外圍巡視。前日小猴按捺不住好奇,朝密營裏邊窺視了幾眼,就被統領狠狠的揍了二十板子,現在還躺在榻上哼哼呢!”
杜如晦沉吟了一下,問道:“統領近幾日可有什麼異狀?”
牛進達想了想,答道:“自從那日之後,統領就一直板著臉、不苟言笑的。據能進密營的長孫說,統領覺得我們對他缺乏信任,而且總想對他指手畫腳,統領非常不滿,打算要教訓我們一番。”
房喬奇道:“為何長孫能進密營?”
段誌玄撇撇嘴道:“聽說統領看上了長孫的妹子,這小子都快成統領的舅子了,如何進不得密營?”
竇琮聞言一臉的不快,嗬斥了一聲“休得胡說”便拂袖而去。房喬卻把杜如晦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克明兄可此事有何看法?”
杜如晦一向是不肯輕下論斷,而且很清楚老兄弟的性情,於是照例反問道:“玄齡兄有話不妨直言?”
房喬拈須道:“這位楊統領果然不同旁人啊!別說二郎,哪怕是唐公也斷不會如此……”
杜如晦打斷道:“二郎的雄心壯誌溢於言表,即便唐公也是胸有溝壑之輩,所以即便再有不滿,也會做出一副虛心納諫的姿態,斷不會如楊霖這般耍小性子、冷了臣屬之心。”
房喬接言道:“克明兄可是以為這楊霖並無人主之心?”
杜如晦苦笑道:“玄齡兄這話讓小弟如何回答?此子的言行、性情乃至心性與前人大為不同,小弟也是無從揣度。我等如今落到如此地步,行事不可不慎,還是再看看吧。”
房喬也沒有別的主意,二人再無話可說,隻是默默離開。
一幫磨坪山上的大人物剛走沒一會兒,又來了兩個小人物,具體說是兩個小丫頭。
小七和嫣兒一人手臂上挎著一個小籃子,像兩隻快樂的小鳥一樣嘰嘰喳喳、蹦蹦跳跳的走近了後山密營,直到被段誌玄和牛進達攔住了去路。
段、牛與兩個小丫頭年齡相仿,平時都是玩鬧慣了的。不過二人剛被訓了一頓,心情不爽,便板起了麵孔,打算刁難一下兩個小丫頭。
“站住!軍營要地,閑人免入!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速速回頭,否則軍爺就不客氣了!”
段誌玄和牛進達手挎橫刀,一副腆胸迭肚、公事公辦的模樣,還不耐煩的伸手亂揮,看樣子是油鹽不進,非把小丫頭攆走不可。
嫣兒的父親長孫晟乃是大隋名將,向來以軍法治家,所以嫣兒自然知道軍中的規矩,加上膽子小,被人家一嚇唬掉頭就想跑。不過小七就不一樣了,這丫頭是典型的無知所以無畏,除了兩個姓李的姐姐她惹不起,遇見其他人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小七把李蔓珞的樣子學了個十足,雙手一掐腰,大眼睛一翻,小瑤鼻一翹,嚷道:“你們兩個小猴崽子瞅清楚了,老娘是誰!惹火了老娘,讓郎君打你們的板子!”
還別說,小七拉大旗當虎皮還真嚇住了這倆小子。親近楊霖的人誰不知道,楊霖是大統領沒錯,可他後宅的那幾位姑娘則是統領的統領……楊大統領家裏向來是牝雞司晨、人人說話都比楊大統領好使。惹火了小七,弄不好真能挨板子。
不過段牛二人都是半大小子,最好麵子,被小丫頭一句話就嚇得屁滾尿流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於是段誌玄色厲內荏的吼道:“軍令不得違,還不速速退去!”
這哪裏嚇得住小七?可惜小七想吵架人家不理,要硬闖又推不動兩個壯得跟小牛犢子似的門神。不過小七辦事什麼時候靠過自己?人家可有數不清的大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