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囂張(1 / 2)

楊霖帶著部下凍得哆哆嗦嗦、眼巴巴的貓在山溝裏盯著榆次城,直到一道狼煙從城中騰空而起,緊接著城外的東北西三個方向也冒起了三股濃煙,他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城中的那道狼煙意味著竇琮已經得手並控製住了榆次城,而城外的那三道濃煙則說明李孝恭已經率騎兵堵住了城中潰兵、逃民的去路,不虞軍情外泄。

楊霖下山就帶了三天的口糧,其餘的都留給了山上的老弱婦孺。所以將近一個月、每天十裏地的體能訓練在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作用了——這幫凍餓交加的士卒一聽楊大統領說城裏已經殺豬宰羊、就等他們上桌開飯了,頓時嗷嗷叫著朝著榆次開始了衝鋒,什麼隊形陣型、軍容軍紀都顧不上了,楊霖騎著馬一路小跑才勉強追得上。

還沒到城門口就見竇琮匆匆趕了過來,湊到他身邊低聲稟告:“統領,城裏還有點麻煩。”

楊霖眉毛一蹙,問道:“怎麼回事?”

“官倉尚未拿下,那裏不知何時多了千餘府兵……”

“千把人你都搞不定?”

“統領誤會了,末將並未暴露身份,試圖兵不血刃詐下官倉。隻是那統兵的郎將除了王威誰都不認,尤其對唐公十分防備。末將欲強闖他便渾身澆滿菜油揚言要與倉同焚,末將未敢妄動,特來請示統領……”

楊霖愁眉苦臉的開始捏下巴,據說這樣能捏出胡子……不過他捏了半天,胡子肯定沒捏出來,主意也沒想出一個,隻得搖搖頭,先去看看再說。

位於榆次城東的官倉占地不小,足有七八畝的樣子,四周有高大的圍牆將其圈起,唯一的大門被李君羨帶兵圍了個水泄不通。不過大門裏邊卻是空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將官模樣的家夥大模大樣的盤膝坐在門檻上,從頭到腳澆滿了菜油,身後還站著兩個手持火把的親兵。

楊霖一眼瞅見這家夥就有了主意——因為這家夥臉上那塊碩大的傷疤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就是那個自號宇文家奴的宇文成乾。

楊霖翻身下馬,趾高氣昂的走到離大門還有十幾步遠的地方就站住了腳——他可不敢湊得太近,萬一這家夥抽了瘋,抱住他一起大燒活人可不好玩。

“你是誰?”

楊霖努力模仿著宇文成乾那副囂張跋扈的德性,正眼都不瞅他一眼,下巴恨不得揚到天上,連那三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那個將官到現在還以為對麵是唐公派來的援兵,又被楊霖這副目中無人的鬼樣子所懾,所以不敢怠慢,連忙站起身來整了整油漬麻花的戰袍,拱手應道:“末將是右侯衛弘農第二府鷹擊郎將鄒子木,受上官虎賁郎將、太原副留守王威將軍之命,率本部兵馬駐守榆次官倉。不知將軍如何稱呼,有何差遣?”

下巴揚久了必然會脖子疼,楊霖齜牙咧嘴的揉起了後頸,形象一下子從天上掉到了地下。他懶得搭理鄒子木,身後的雄闊海剛甕聲甕氣的替他答了一句“我家統領乃是先楚公楊玄感之子”,鄒子木就噌的一下子蹦的老高,戟指大吼道:“原來你就是楊逆之子?”

“得了得了!”楊霖不耐煩的繼續揉脖子,“楊逆也是你能叫的?”

“陛下傳諭天下,楊逆全族上下人人得而誅之……”鄒子木很不服氣,一個反賊的兒子憑啥這麼囂張?

“這是我們大人物圈子裏的事,跟你扯不清!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你主子養的一條狗,你主子打招呼了你跟著叫喚兩聲也就得了,要是當真咬了人,信不信你主子能把你一鍋燉了?”

鄒子木不過一個廝殺漢,哪受得了如此被人輕視侮辱?一時間什麼都顧不上了,哇呀呀暴叫著就要撲上來跟楊霖拚個你死我活。

“停停!你不想活了不奇怪,難道你的一家老小也不想活了?”楊霖趕緊使出殺手鐧。

“你說什麼!”鄒子木瞠目欲裂,腳步卻不得不停了下來。

“這事你都想不明白?你知道我家在關中,跑了近千裏路來到了河東連根汗毛都沒掉過,你就不覺得奇怪?這一路上但凡是想打我主意的,現在估計連骨頭都爛光了,你就不想想原因何在?我一到河東,就拉起戰將百員、軍馬數萬,眼下不過是拿下了榆次,下一步我還要兵發晉陽,你那顆這輩子就沒開過竅的腦袋就不琢磨琢磨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告訴你,這幾百年來天下皇帝輪流換,都是我們這些大人物商量著辦。老楊家做完了說不定就輪到了老李家,更何況我也姓楊,跟咱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還是親戚,夫妻倆還床頭打完床尾和呢,何況這麼大一個家族?你說你跟著湊什麼熱鬧?你要這麼一刀把我砍了你覺得你就能落著好?哪天我皇帝大爺想起我了,說不定第一件事就是一刀下去把你們全家都砍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