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忙活了半宿的楊霖還在做夢,就被一陣緊似一陣的號角和鼓聲驚醒,緊接著一大堆親兵就竄進了他的寢帳,七手八腳的給他穿衣披掛。等楊霖氣急敗壞的趕到中軍,才得知是高君雅不消停,天剛亮就開始列陣邀戰。
楊霖打著哈欠帶著幾百個騎兵和手下的一大幫麵具人跑出大營查看情況——沒辦法,他手底下幾乎個個都是晉陽的老熟人,萬一讓高君雅認出來李淵就得倒黴,隻能學李秀寧戴麵具擋住臉。出門一瞅,高君雅氣勢洶洶的把他的兵都擺了出來,連營寨都拆了個精光,一副一戰解決全部問題的架勢,卻擺出了一個偏重防禦的雁形陣。楊霖跟著一群名將混了這麼久,早就不是小白了,所以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我說老房啊,高君雅這廝是在打什麼主意呀?”
兩軍相距不過兩箭之地,臨戰緊張之下雙方將士的嘴閉得都挺嚴,光衝著對方幹瞪眼。戰場上除了戰旗獵獵和偶爾的馬嘶基本沒有別的雜音,所以楊霖的嗓門就顯得有點大,差點把房玄齡嚇掉了魂兒,急得差點竄上楊霖的馬好堵上他的嘴:
“祖宗哎!你真是我的活祖宗!你就不能小點聲?老夫的妻小還在晉陽呢!”
“呃……好吧,你說這是咋回事?”
“還能是咋回事?定是被昨日數量不明的騎兵嚇到了,右侯衛步兵中的弓弩配備十者有七,高君雅立足穩守,以弓禦騎,給騎兵造成大量殺傷後再從正麵突破你的步兵。”
“可是我壓根沒幾個騎兵啊?咱們還是按計劃來?”
“按計劃來!”
……
楊霖策馬向前,進至一箭之地外駐馬,身後就跟著雄闊海和李仲文。
“呔!對麵何人,速速通報姓名!”
楊霖隻是伸出小指頭,輕蔑的衝著高君雅勾了勾,身後的雄闊海就按照事先練好的台詞開始大吼。
戰場上的高君雅一反平日裏的暴躁魯莽,對楊霖的挑釁毫不動怒,隻是覺得對麵這個長著一對桃花眼的妖冶男子有些麵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他與唐憲對視了一眼、示意對方嚴加戒備之後,便策馬行至楊霖身前十幾步外,表情木然道:“本將乃是大隋右侯衛虎牙郎將、太原副留守高君雅,來者何人?本將可曾與你見過?”
楊霖撇撇嘴,傲然道:“高君雅?沒聽說過!某家乃是先楚公、大隋兵部尚書楊玄感之子,楊霖楊子建是也。你一個小小的虎牙郎將,某家無暇相識,即便見過也不記得!”
楊霖一副紈絝二世祖的德性,唬得高君雅一愣,身後的右侯衛軍卒們也聞之一片嘩然之聲,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高君雅見勢眉頭微皺,沉聲道:“爾乃朝廷通緝的要犯,何不速速下馬就縛、向朝廷俯首認罪?汝父雖罪不可赦,但是汝祖功在社稷,陛下仁慈,未必不能放你一條生路。”
楊霖翻了大白眼:“把我們家殺得就剩我一根獨苗,也叫仁慈?你這種胸大無腦的貨不會編瞎話就趕緊閉嘴,要不咱倆單挑?你要是贏了我,想怎麼著你說了算?”
高君雅哪有心思跟他鬥將?對他的提議置之不理,轉而問道:“榆次城現在如何?爾等可曾破城?”
“跟我打啊!打贏我什麼都告訴你!”
高君雅冷笑一聲,不再跟楊霖廢話,撥轉馬頭便要回歸本陣。
“賊子休走!吃俺老雄一斧!”
還沒等楊霖有動靜,身後就竄出一騎,正是他的貼身保鏢雄闊海。不過老雄是員步下將,騎術馬馬虎虎,眼瞅著追不上高君雅,情急之下一柄板斧脫手而出,直奔高君雅的後心。
重達六十四斤的板斧劃破空氣,發出呼呼的山響,高君雅百戰餘生,哪能不防?匆忙之間他不及多想,抽出背後的鐵鐧奮力一搪,就聽一聲轟然巨響,緊接著全身劇震,鐵鐧脫手而飛。而那柄板斧也因此改變了飛行的軌跡,貼著他的頭皮遠遠的飛了出去,卻擊飛了他頭盔,還帶走了他的一叢亂發。
“將軍小心!”
楊霖出來叫陣的時候帶了倆人,高君雅也就順勢帶上了兩名親兵。而此時隨著一聲驚叫,剛剛差點被一記飛斧要了老命的高君雅隱約看到兩名親兵正不要命似的從戰馬上躍起,向他的身後撲去。
然後,他才聽到了一連串的利箭呼嘯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