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初戰(二)(1 / 2)

“突厥兵不是號稱控弦之士嗎?怎麼沒見他們射箭?就這麼傻乎乎的舉著把破刀往上衝?”楊霖眼見突厥人越來越近,卻絲毫沒有先射上兩輪的意思,讓他剽竊來的以矛禦箭的絕招無從施展,不由得有些惱火的詢問房玄齡。

“突厥人與我大隋作戰,很少使用弓箭。”

“為啥?”

“射不過唄!比起大隋的製式弓箭,突厥人的弓箭全是自備,質量良莠不齊,射術也是有高有低,完全不是我大隋的對手。再說即便突厥人的騎射之術再精,畢竟也會影響馬速,他們是寧願被動挨打也要搶出這點時間,盡早的與我軍短兵相接。

再者,主公你看突厥人的陣型分成前後兩隊,前邊那兩千人應該就是所謂的拓揭,都是突厥人強征來的陷陣死士,哪敢給他們配備弓箭?而後隊突厥人的主力與拓揭相隔大約百步,等他們進入弓箭射程的時候,前邊的拓揭早就與我軍撞到了一塊,哪還有弓箭的施展空間?”

“你的意思是隻要老盛能擋住前邊那兩千人,咱們就能占據上風?”

“大致如此!”

……

此時突厥人的第一批敢死隊員——也就是那八百名契丹人距離矛陣已經不足五十步,盛彥師連他們的麵目都看得清清楚楚。按照楊霖製定的作戰條例,這時他發出的指令應該是“預備撞擊”,然而從盛彥師口中吼出的卻是——

“前進三步!”

這下不管是矛兵和盾兵都楞了一下。按說那些死沉死沉的巨盾組裝完成之後,除非攻擊整座大陣輕易不會移動,尤其是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刻,更是極易造成混亂而使全軍被動。可是將近半年嚴酷到不惜體罰的訓練已經讓將士們習慣了無條件的服從將令,所以在刹那的愣怔之後,他們迅速的依令動了起來。待到他們重新架盾整隊完畢,契丹人距離他們已經不足二十步。

如果說盛彥師突然間的改弦更張給自己的將士帶來的隻是短暫的小混亂,那麼給腦子本來就不怎麼夠用的契丹人造成的就是大麻煩。作為突厥人的拓揭和敢死隊,這些契丹人能活到現在的,個個都是把仗都打油了的老手,他們老早就算計好了距離——什麼時候最後加速、什麼時候雙腳脫鐙屈身跪伏馬背、什麼時候與敵相撞時飛身躍出、撲入敵群後如何揮刀亂砍、怎麼做才最有可能保住性命,這些東西早就深深的刻在了他們本來就沒怎麼進化好的腦子裏了。可是盛彥師突然間這麼不按常理的一動,契丹人就好像足球運動員的臨門一腳已經要射出去了,球門卻突然間被挪了一個地方,你說這球還怎麼踢?

於是在這一瞬間契丹人腦子不夠用這個缺陷被放大了數倍:腦子裏就一根筋的管他敵人動不動的,還是照著既有的路數來。多出一根半根的那些都是自以為是聰明人的,覺得這事不對頭,必須發揮一下他們在智慧上的優勢,所以得停下來琢磨一會兒……至於那些連一根筋都欠奉的家夥們則是完全懵蹬啦,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幹點啥好。

“禦騎!”

隨著盛彥師的又一聲怒吼,兩兩一組的盾兵一個衝上前去用肩膀靠住巨盾,另一個則坐在地上用雙腳死死的蹬住支架後端的橫木。而前三排的矛兵們紛紛將長矛架在巨盾之上,第一排的手握長矛的尾端高舉過頂,第二和第三排的則是頂在頭上和扛在肩上,封住了陣前的下三路。其後的矛兵們則將長矛架在前方袍澤的肩上,一排排、一層層的長矛森林鎖死了大陣斜上方的所有空間。

一座長矛森林瞬間變成了一直讓人無處下手的刺蝟,已經有些混亂的契丹人倒是一下子清明了起來——這個場景很常見嘛!老套路又有用了嘛!可是陣型已經亂了,速度已經減了,老套路還怎麼用?

“撞擊準備!”

“呼哈!”

隨著一聲怒吼,前排的長矛猛的刺出,然後就聽一陣嗖嗖的破空之聲,這些長矛又瞬間被一股股撞擊的巨力懟了回來,高高的從矛兵們的腦袋上飛過,落在了陣後的空地上。

而此時一根筋的契丹人已經開始按照套路起飛啦!按照他們往常的經驗,這些契丹人應該降落在那些跟戰馬同歸於盡的敵軍屍體上,說起來還軟綿綿的挺舒服呢!就算是倒黴的被兵刃紮到、刮到的一般也要不了命。可是眼前這些玩意是怎麼回事?

迎接他們的,是一排排、一層層依舊排列得密密麻麻的長矛森林!

死馬呢?死人呢?這讓俺咋個降落啊?難道要被穿成肉串?

原來前三排的矛兵手中的長矛都是虛握著的,而且都是刺向戰馬沒有甲胄蔽身的部分,更妙的是矛尖刺上目標後立刻鬆手,任憑長矛被巨大的衝擊力撞飛,然後他們扭頭就跑,到陣後找自己的家夥去了。至於他們留下的空檔,自有身後的袍澤依次上前補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