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霖對房杜的這番評價可以說是極高的,對人臣而言堪稱登峰造極,就房杜當前的成就和地位,絕對是有些過格了,這話要是換成楊廣或是哪位陰狠的主子說出口,這老哥倆要是不趕緊找把刀抹脖子,離獲賜毒酒一杯或是白綾一匹也不遠了。就是這樣,房玄齡和杜如晦依然是一改往日在楊霖麵前不拘小節的模樣,慌忙起立肅然下拜,口稱“不敢”、“主公過譽”不止。
楊霖他準大舅哥長孫無忌不知道是湊熱鬧不嫌事大,還是心裏泛酸,在旁湊趣道:“那主公認為,該賜房杜二兄何官何爵才是?”
楊霖好似沒品出他話中的味道,照舊大大咧咧的道:“我要是皇帝,定會拜二位兄長為相!可惜尚書令隻有一位,而房謀杜斷無往不利,斷不可分,如此尚書左右仆射非房、杜二兄莫屬。”
這天下誰能任命尚書台左右仆射?好像隻有那麼一位,雖然也姓楊,可是此楊非彼楊,楊霖如此說法,簡直就是拿自己當皇帝了。這話要是傳到那位真皇帝耳朵裏,非誅了他九族不可……當然現在楊霖也沒什麼族了,但無論如何也是大逆不道到了極點。可是如今屋內的眾人卻沒有一個覺得她說的有什麼不對,反而因此興奮異常。
為啥?因為楊霖成天滿口子的胸無大誌已經讓眾人聽得膩歪透了,也沒人相信。這年頭連那些泥腿子、窮光蛋稱王稱霸都不新鮮了,誰會相信一個出身顯貴、背景深厚又擁有不俗實力的世家子弟會甘於庸碌?現在楊霖好不容易顯露出一點雄心大誌了,大家夥都指著他升官發財呢,唯恐一不小心又把他嚇得縮回去了,哪能不趁熱打鐵、徹底把鴨子攆上架的道理?
剛被封為尚書左仆射的房玄齡腦子最快,趕緊繼續把楊霖往溝裏帶:“微臣謝主隆恩,隻是這尚書省有主了,卻不知主公如何安排門下、內史二省?”
“輔機兄聰明鑒悟,雅有武略,克忠克仁,盡智盡力。善避嫌疑,應對敏速,求之古人,亦當無比。昔黃帝得力牧而為五帝先,夏禹得咎繇而為三王祖,齊桓得管仲而為五伯長,吾得輔機當如是也!還有尚德兄,有經國之才,性又抗直,素有膽智,無所屈撓。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吾有尚德,三鏡齊矣!
在小弟看來,二位亦是宰輔之才,如今隻能屈才拜輔機兄為黃門侍郎,而內史侍郎則專為尚德兄所設!”
長孫無忌和祖君彥可不覺得受了啥委屈,忙不迭的起身肅容拜謝。房玄齡則捋須訥訥道:“過了過了,剛才就過了,現在也過了。主公啊,你這昏迷了一天一夜,可是在睡夢中得了哪路神佛所授的天書奇卷?怎麼一覺醒來居然滿腹經綸、出口成章了?”
過分了?楊霖可不覺得,上述的前三位在前世可是聯手打造了一個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貞觀盛世!而祖君彥要不是因為倔驢性子被提前砍死,而是被李世民拐跑了,弄不好他都用不著去撿他大哥用剩下的那個魏征,這塊祖君彥牌人鏡足夠他照一輩子的。不過關於房玄齡的疑問他可沒法回答,他總不能說這是某倒黴作者翻了一下午的新舊唐書剽竊來的吧?
他打了個哈哈繞過了這個話題,把目光轉向了那些眼巴巴瞅著他的武將們。
“趕緊包餃子!還是咱們武人好啊,用不著跟你們文縐縐的掉書袋,可把我累死了……咱們一個一個來,先說老盛吧。
永固兄,這一仗你真是讓小弟刮目相看啊!以前我一直認為你沉穩有餘而機變不足,誰知你在戰前和陣中兩次別出心裁的變陣,在當時是把我的小心肝嚇得撲騰撲騰直跳啊,可是過後一琢磨,卻發現是如此的精妙絕倫、非如此不足以製勝!這是什麼?我告訴你們,這就是作為一名將軍最寶貴的素質——戰場直覺!兵書戰策可以苦讀,殺敵本領可以苦練,戰陣經驗可以積累,處亂不驚、指揮若定可以磨煉,唯有這種戰場直覺是老天生的、爹娘給的,學不來也求不到,古之名將無不具備天生敏銳的戰場直覺,可是千百年來稱得上名將的又有幾人?以前我覺得永固兄是個守成之將,現在我發現這個判斷大錯特錯!哈哈,我是撿到寶啦,以永固兄之才,便是獨領一軍、征討一國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這就是把軍中首席大將的名號扣到盛彥師頭上了。在這種亂世,一方諸侯的頭號大將,那權勢和地位比什麼宰輔大臣都要大得多,更實惠得多,所以在眾人又羨又妒的目光中,盛彥師麵紅耳赤,茫然不知所措。
老盛這人什麼都好,不爭權不奪利而且任勞任怨,為人低調踏實,就是太內向了,情商也不太高。他可能一天也說不上三句話,弄不好其中有兩句都是得罪人的,所以他一向不太受人待見,前世也因此被小心眼的李淵砍死了。不過盛彥師的這點毛病對於臉皮極厚、視嘲諷如糞土的楊霖來說根本不算事,相反極為看重他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