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搞清了各路牛鬼蛇神的小心思,楊霖便不再跟他們客氣,跟李淵和宋老生略一商量,便下令兩日後兵發善陽。
徐世績果然主動請纓願為先鋒。有瓦崗軍帶頭,竇建德的燕雲輕騎和羅藝的幽州邊軍自然不甘人後,這對一個月前還打生打死的老冤家被楊霖安排在了兩翼,與瓦崗軍齊頭並進。
沿途不時有突厥人的遊騎出沒,少則數百,多則上千,經常向隋軍發起試探性的攻擊。這下子就看出這三支先鋒軍的不同了。燕雲輕騎擅遊鬥,尤其是當楊霖發現他們並沒有打雄闊海的主意之後,愧疚之下將簡易版的蒙古歹射法傳授給了王伏寶,使其更加如魚得水。燕雲輕騎打起仗來說白了就是兜圈子,帶著突厥人倏忽間跑沒了影兒,倏忽間帶著大撥箭雨的呼嘯聲又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鑽了出來。反複幾次之後,往往就能看見他們得得瑟瑟的拎著突厥人的首級跑回來跟別人臭顯擺。
跟燕雲輕騎的靈動飄逸不同的是,羅壽統帶的幽州騎兵保持了邊軍固有的血勇和彪悍,不管對麵的突厥人有多少,也不管是否必要,反正幽州騎兵們就是衝刺、對撞、鑿穿,然後再衝刺、對撞、鑿穿。總之一句話,不服就是幹!拚光了拉倒,你要是拚不光我,你就得被我拚光!
所以短短兩天下來,幽州騎兵就已經傷亡過半,這要是換支軍隊弄不好早就潰散了,可是羅壽還在躍躍欲試,看來“拚光了拉倒”還真不是句場麵話。楊霖跟羅藝又沒仇,哪能讓他們死絕了?趕緊讓達奚莫熊率本部人馬把他們替了下來。不過達奚很快就回報說,他那邊的突厥人早就跑得沒影了,看來是被羅壽那種不要命的打法嚇得不輕。
而徐世績麾下瓦崗軍的表現,則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自古以來,騎兵就是步兵的克星,其依靠速度和衝擊力往往可以很輕易的衝垮步兵的陣型,而失去陣型保護的步兵在騎兵麵前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戰局不利,騎兵通常也可以很輕鬆的擺脫步兵的糾纏,兩條腿哪能跑過四條腿?所以步兵對上騎兵,往往麵臨打贏了追不上,打輸了跑不掉的窘境,能打出個擊潰戰就是難得的勝利了,誰聽說過一支純步兵能整建製的圍殲騎兵、而且還是在最適合騎兵作戰的平坦荒原上?
瓦崗軍就能!
麵對這一萬多裝備精良的隋人步軍,零散的突厥遊騎就算再囂張也不敢去找死,不過又不想放過這塊喂到嘴邊的肥肉,於是便到處召集人手。最後連被燕雲輕騎氣跑、被幽州邊軍嚇跑的那些同夥都找來了,終於湊了五千多人。五千騎兵對萬餘步兵,在突厥人眼裏不是勝算大小的問題,而是根本沒有失敗的道理。
突厥人用的仍然是疊陣法,第一撥是千餘人的拓揭去破陣送死,然後以千人為單位疊浪攻擊,攻勢滔滔不絕,直到將隋人的軍陣衝破、衝垮為止。
徐世績則將瓦崗軍布成三個方陣,一前兩後呈品字形配置,突厥人的拓揭即將與頂在前邊的方陣接觸時,他的令旗一揮,瓦崗軍的三個方陣立刻發生變化:前退後進,將三個方陣拉成一條直線之後,又開始頂著那些拓揭的攻勢徐徐後退。
這下子突厥人就有些頭疼了。拓揭的命不值錢,可是拓揭第一波攻擊的結果對突厥人很重要:要是拓揭能將敵軍的陣型撕開哪怕一個口子,突厥人的主力都會毫不猶豫的發動全力一擊,將這個口子越撕越大,直到將敵軍撕成碎片。要是拓揭的攻擊徒勞無功,突厥人會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跑,根本不管他們的死活。可是這回拓揭雖然還沒在敵軍陣中打開缺口,但是也打得敵軍連連後退,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是該全力進攻呢,還是趕緊開溜?
突厥人熱愛動手的習慣遠勝過動腦,所以非常不喜歡變化,因為這非常費腦子……可是戰場之上戰機轉瞬即逝,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們慢慢開動早就生了鏽的腦子。所以情急之下,突厥人隻得下令再上一個千人隊,看能不能打開缺口。
突厥人的生力軍果然不負眾望,很快在隋人的一字長蛇陣中央打入了一根楔子,並有逐漸擴大的趨勢。不過隋人的反應也很快,因為突厥人向中路集中而壓力驟減的兩翼迅速的向敵軍的側後方包抄了過去。
突厥人的將領也學過幾天漢人的兵法,很清楚一字長蛇陣那套“擊首則尾至,擊尾則首回,擊腰則首尾合絞”的要訣,立刻派出兩支千人隊去黏住隋軍兩翼,剩下的最後一個千人隊則投入到中路,力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隋軍分割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