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說過,當初翟讓和屈突通都沒把襄城當回事,隻是出於牽製東都--滎陽主戰場的目的象征性的在襄城派駐了一些人馬,圍繞著郡治承休心不在焉的打些奪城戰,後來翟讓和楊霖達成了盟約,順勢將襄城的這點兵馬也撤走了。不過此時屈突通還搞不清楊霖的意圖,為了不輕啟戰端反而將兵馬撤出了承休,退到了伊水北岸的小鎮王橋坐觀事態發展。
就在楊霖宣布兵發襄城之後,駐紮在王橋的隋軍也悄然由普通的郡兵換防為左驍衛的騎兵,人數也由三千變成了五千,領兵主將名義上是督尉元歸凱,不過這位元大督尉半年前於偃師戰敗,逃亡途中不幸又撞上了瓦崗第一猛將程知節,那還能有個好?全身上下被捅了好幾個大窟窿,至今仍纏綿於病榻有進氣沒出氣。話說左驍衛雖然不比從前,但是什麼將軍督尉郎將的還有一大堆,可是屈突通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居然指派了一名小小的校尉--左驍衛岐山府甲二團騎軍校尉孫通統領這支精銳的騎兵。
大業十年三月二十三,楊霖帶著他那支軍民混雜的大隊人馬進入了襄城郡,兩日後占領了無人防守的重鎮陽翟。同日,孫通奉屈突通之命率軍悄然離開王橋,奔襲一夜後占領了同樣是一座空城的承休,開始緊張備戰。
不過楊霖可跟翟讓不一樣,古人打仗搶地盤尤其喜歡圍繞著一個地區的中心城市做文章,一旦拿下了就可以宣布占領了整個地區,而且大多數時候也能得到認可。所以以前翟讓和屈突通在襄城的衝突主要發生在承休周邊,對其他的城市和廣大鄉村幾乎視而不見。不過楊霖似乎沒把承休當回事,等他再陽翟站穩腳跟之後,便分兵數路護衛著流民分赴康城、鈞台、郟城、犨城、魯縣、汝南等地。有了滎陽的經驗,楊霖這回做得更加得心應手和肆無忌憚,在大範圍減稅的同時直接沒收了東都大族的土地,並無償分配給流民和無地的百姓。因為沒有足夠的人手,他幹脆就讓當地德高望重的士紳和耆老推舉官吏,他一概照準任命,這樣一來,襄城的各個階層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好處,對楊霖這個外人非但不抵觸反而大力支持。而跟他過來的流民就更不用說,早成了他的鐵杆擁躉,於是楊霖的勢力迅速的擴展到大半個襄城,隻剩下個承休孤零零被包圍在其中。
四月中旬,滎陽軍的一個百人隊護送著數千流民抵達距離承休咫尺之遙的梁縣,孫通試探性的派出一路人馬前去接觸,結果捅出了一個大簍子。孫通就是一個純粹的軍人,腦子裏沒有政治這個弦,統率這路人馬的校尉居然是個襄垣段氏子弟,這還有個好?結果段校尉二話不說驅逐了滎陽軍、扣押了流民,並在收回已被瓜分的大族土地過程中,與百姓發生了衝突,還鬧出了人命。
消息傳開,東都和滎陽兩地頓時炸開了鍋。早就被楊霖這個世族敗類、勳貴之恥氣得七竅生煙又無可奈何的大族們立刻像是打了一針雞血,四處奔走相告,再度向越王楊侗上書,要求立刻發兵討楊平叛,而屈突通則差點被孫通氣昏了頭。屈突通防備楊霖,是因為兩人之間的私仇,隻要楊霖不來攻打東都取他的項上之頭,他才懶得管大族們的那些破事。他之所以破格提拔孫通這小家夥,就是因為他是左驍衛軍官裏邊少有的寒門子弟出身,不但深受屈突氏重恩,而且嫉惡如仇,處處跟世家作對。他曾對孫通千叮嚀萬囑咐,此去襄城最主要的目的是查探滎陽軍的動向,同時掩護東都的側翼。隻要楊霖沒表現出對東都的敵意,則萬萬不可輕啟戰端引發衝突,必要時甚至可以放棄承休退守王橋乃至伊闕。
楊霖兵發襄城之後,非但沒有跟他搶占承休,反而派出堯君素跟他商量劃界的事,將自承休西北沿汝水北岸的土地劃歸東都,其餘為滎陽軍所有。堯君素此言一出,屈突通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他終於篤定楊霖的目的無非就是搶地盤,對東都並無覬覦之心,所以便一口答應了下來。誰知道他的話剛出口,孫通就把老屈突的臉打得啪啪作響,要知道梁縣雖近,卻在承休以南,更是位於汝水南岸。
屈突通派出申斥孫通、要求他消除影響的軍使剛跑出東都,已經返回滎陽、而且同樣因為孫通之舉怒不可遏的楊霖又把堯君素打發來跟他打嘴仗了。屈突通正在頭疼怎麼應付倔驢老堯,又一個晴天霹靂傳來:孫通竟然違抗軍令,放棄承休兵發大留山,與滎陽軍打成了一團!
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段校尉拿下了梁縣之後,被趕走的那個滎陽軍百人隊便一路逃回了汝南,找他們的主將告狀。話說隨著襄城初定,楊霖便帶著一半人馬返回了滎陽,留下李孝恭在此地主持。因為襄城西鄰潁川北靠東都,相比屈突通李孝恭更擔心李密,所以自領三千人馬坐鎮陽翟,派段誌玄領兵一千駐紮郟縣,兩路軍馬一南一北緊盯著潁川。至於東都方麵,因為雙方剛剛劃定好防區威脅不大,所以他隻派牛進達帶兵一千駐紮在汝南,就近監視承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