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鮮血已經遮蔽了我的雙眼,透過那扇窗戶,我已經無法再看清這個潔白的世界。在血色的映襯下,一切都是那麼的鮮豔,唯獨一個黑白色的身影在那裏朦朧。
人們靜了,驚了,不知所措。昔日天地無畏的訓練員傻了,他看著我,看著我的屍體。如果我還能睜開眼,他一定在和我對視。他在告訴我:“今生能夠遇見我,他的心中隻有一件遺憾,每天訓練,都沒來得及好好的抱抱我。”
既然你想走,那就讓我抱著你走吧。
訓練員想要把我抱上車,和其他犧牲的軍犬一樣,將我的屍體深埋地下。可就在他碰我的瞬間,她瘋了似的咬他。我們剛剛戀愛,我就棄她而去。她接受不了,她是愛我的。她不再是曾經讓人又憐又愛的科羅拉多了,她現在要做點讓自己不後悔的事。
她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我,她要親自帶我回家。她咬著我的尾巴,一步一步的向回走。人們讓開道路,就在那裏看著她。
從大院到訓練場,二十公裏。在這個時代,在這片土地,我們都生活在這個由鋼筋水泥建築的冷血森林當中。腳下的公路,看著是那麼的平坦,但事實呢?
她就是這麼銜著我的尾巴,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她的目光呆滯,除了回家的路,仿佛他什麼都看不到。我的血肉之軀在這“平坦”的地麵上摩擦、摩擦。我的毛發被磨掉,給這片公路增加了一抹白色;我的皮肉被磨掉,使這片公路更加的柔軟;我的骨頭被磨碎,給這片公路增加了一些韌性。還有,我的血,它無孔不入,染紅了這片大地。
科羅拉多對我絲毫沒有察覺,她隻想回家,把我帶回家。
她把我帶到了訓練場的那片草叢,我和她約會的地方。
她回頭看看我,我的上嘴唇緊貼著地麵嘴邊還有一顆一顆的小石子。我的下巴被磨掉了,血液在一點一點的漫延,從我口中向外流。她就這麼看著我,她眼角的毛發好像是擰在了一起,她濕潤的鼻子也被沙土覆蓋,她的嘴角還有咬著我留下的血跡。
她傻了,她從未見過我這個樣子,她知道這是自己的衝動。
看著我這個樣子,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隻是看到她突然動了。她走了,走得好遠好遠,離開我了。附近的人看著我們發出議論:“畢竟是狗,沒有那麼多的傷感,有一會就忘記了。”“是啊,忘了吧,忘記最好。”
突然,她停了下來,坐下了,就坐在遠方看著我,靜靜地看著我。
人們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就這麼看著她。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人們漸漸的失去耐心回去了。就剩下我們的訓練員。
一身的鮮血引來蒼蠅的叨擾,它們越聚越多,那種獨特的嗡嗡聲實在是讓人心煩。訓練員看不下去了,走到我身邊去驅趕蒼蠅。他剛到,科羅拉多就動了。她從遠方飛奔拚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張大嘴,向一棵大樹撞了過去。樹上的鮮血流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