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樹性陰,對地蚨有著致命的誘惑。
然而這些椿樹樹皮之中,含有一種白色的汁液。這些汁液讓地蚨的蟲足在接觸之後變得腫脹,從樹皮之內難以取出。
這樣,便能將所有的“蚨王”一網打盡。
看著這些乳白色的“肉卷”,風水先生興奮不已,接著道:這些“蚨王”另有妙用。
說完便在院中架起一隻銅盆,底下支起高高的玉米枯杆。點起火將這些體型巨大的“蚨王”反複蒸煮。
說來也甚是奇怪,這些乳白色的“蚨王”幾個時辰之後,竟然化作了一盆漿糊般的漿液。
風水先生一點都沒有糟蹋,全部塗抹於那口置於院內的棺材之上。
此事完成,已是又過了一天。
次日,先生親自走到田間,將牛尾巷東北角的墳址一步一步的丈量出來。劃出了七尺見方的所在,命三爺的家人,在三爺仙去之後,遺體一定要落在這片區域的正中位置。
不僅如此,入葬之時還要確保屍身正南正北的方位,一定要頭比腳下高處三寸。左手一隻玉壺,右手一隻銅筆。如此,便可以保日後三爺一脈人丁興盛。
事情至此,本該塵埃落定。誰知,平日裏藏在地下的“地蚨”被盡數移除之後,三爺的病情卻有了起色。不僅扛著身子過了六十大壽,還多活了一年有餘,方才正寢。
入葬的時候規規矩矩按照先生所言照辦,此事自不必說。
幾十年後,先生點出的陰宅效果便已經顯現。到了幾百年後,三爺家中這一脈,竟然興旺的抵過其他幾位祖宗之和。
這便是家中相傳的故事,我早已經熟知了。
但這已經存在了幾百年的祖宗墓穴,又惹下了什麼麻煩,非要此刻移開不可?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屋內的爭論卻更加激烈了。
以幾名表叔為首的一夥人已經嚷嚷起來,說家裏祖宗的墳,怎麼能說遷就遷呢?祖宗死後保佑我們一族人丁興旺,這麼做便是大逆不道。
言下之意是堅決反對。
父親卻力排眾議,大聲道:你們難道還沒有發現麼?尤其是這十幾年內,咱們這一脈家族敗落成什麼樣子?祖墳的位置雖好,但現在已經有了變故,變成了影響咱們基業的心腹大患,已經到了不改不成的地步了。
二表叔忽的一聲從椅子上彈起來,恨不得要與父親掙個臉紅脖子粗。
屋內的另一角落,突然站起來一位我從未見過的青年男子。
這名男子三十出頭的樣子,瘦瘦高高。一頭長發遮住了半邊臉孔,露出的一隻眼睛漆黑明亮,炯炯有神。
這名男子先是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接著道:移動張家三爺的祖墳,的確是件大事情。之前我受人之托,已經看過了如今的墳址位置,東邊的土坡被近些年的雨水衝出一道壕溝,整體墓穴的結構向西偏移,早就改變了此處的地氣。人丁興旺之說,恐怕早已經不靈驗了。
頓了一下接著道:況且,此處的墳址即使經過整頓,也已經不算是很好的風水了。因為此處陰宅並不利於聚財。張家也算是咱們當地的大家族,我想,任何一位張家的朋友,也不願意自己以後世代受窮吧。
屋內頓時鴉雀無聲。看來,這個財運的誘惑,是誰也抵不過的。
二表叔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對我們家裏的事情這麼清楚?
父親朗聲道:這位先生便是現在太原城裏最為知名的風水大師。
二表叔愣了一下,說道:這麼年輕的人,怎麼就成了風水大師了?該不會是想騙錢來的吧?
長發男子微微一笑,報了一下雙拳,說道:在下穆南迪,受朋友之邀為張家幫忙而來,這次自然不會取去分文的。
說完,那隻從發絲間露出來的閃亮眸子,徑直的看向我這邊。
我渾身一激靈,似乎那眼神能夠望穿我的心思,讓人膽寒。
我連忙躲開這道目光,卻發現身邊的老舅正麵帶微笑,輕輕的點頭。
父親此刻說道:穆先生雖然年輕,卻早已在太原成名。你們肯定知道南城的建材大亨馬銓吧?兩年前,穆先生為馬老板的父親選了一處墳址,僅僅安葬兩年的功夫,馬老板的生意就已經翻了數倍。
在座的人中,聽到父親這幾句話後紛紛驚歎無比。有人還說道:確實聽說過馬老板非常信這一套東西。而這馬銓為父選墳的事情,也早已被生意圈中傳的神乎其神。
這樣一來,二表叔就不說話了。
穆先生接著道,那些坊間傳聞有的時候言過其實了,不足掛齒。張家的一位親戚與我乃莫逆之交,因此張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必當效犬馬之勞。明日是個合適的日子,如果大家願意信我一次,我可以在三爺墳前證明自己所言。而那片數百年的風水,也早已到了該去破除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