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迪看了我一眼道,你可以留在外麵。隻要不騙我,我擔保你老舅不會有事。
我想也沒想,也跟著老舅鑽了進去。
洞口處下沉了大概一米的距離,裏麵卻很平坦,開向土嶺深處,洞頂大概有一米五高的樣子。
我們三個貓著腰,緩緩前進著,除了腰有點酸以外,倒不顯得局促。
老舅邊走邊道,要算起來,六十年前就有這裏了。但這個土洞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穆南迪愣了一下,問道。六十年前新中國還沒解放呢?哪來人往山內挖這麼深的隧道?難道也是我輩中人?
老舅答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想要的寶貝“軟苓骹”恐怕早就被人取走了。這裏,是當年村裏人為了躲避戰爭,怕日本人前來屠殺,在山中挖出來的避難所。這個山洞,若是存在平原地區,便叫做地道。在這邊的黃土高原上,被發現的,也就隻有這有一處而已。
又走了一段距離,隧道變窄了。再往裏走,裏麵堆滿了越來越多的山棗樹枯枝。
一不小心,我的身上已經被紮了幾下。眼看著不能再往前走了。
穆南迪冷笑一聲道,唐文武,這便是你說的藏寶處?
老舅點了點頭道,剛才我的話才說了一半。你們知道日本人有多麼凶殘?聽說村裏有人收藏了這麼一件能夠續命接骨的寶貝“軟苓骹”,愣是一邊殺人一邊找到了這處村民藏身的山洞。
日本人在這洞中開槍射殺了十幾名村民。最後因為子彈橫飛的厲害,洞頂塌了,和“軟苓骹”一起埋在裏麵。
抗戰勝利以後,村民派出一支隊伍,將鄉親們的屍骨挖了出來,鬼子的可就沒管,任由其封在了黃土之中。
這件事情日後村民諱莫如深,誰也不願主動提起。這隱秘山洞日後隻要有人經過,都會添上些帶刺的山棗枝條,就是為了避免孩童貪玩,誤闖進來。漸漸的,這土洞也就被遺忘了。
我聽得入神:原來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裏,村裏還有這麼一段血淚的曆史,日本鬼子也太過可恨了些。
穆南迪僅憑一雙肉掌撥開麵前的荊棘,一字一頓的道,唐文武,我謝謝你。能夠陪我來到這個地方,我已經知足了。你可以帶著你的外甥在外麵等我。
但是,誰要是阻礙我將“軟苓骹”拿到手,就算那些日本狗雜種變作惡靈重新活過來,我也要憑這這雙手將他們抽筋扒皮。
等我做完了這件事情,再幫你到龍隱寺完成那招魂儀式。
老舅也沒加阻攔,任由穆南迪往棗枝荊棘堆中走去。隻見穆南迪手中不知何時多了那柄發亮洛陽鏟。
老舅一拉我的胳膊道,外甥,咱們到外麵去吧。
我轉身時,背後傳來了沙石飛濺的聲響。有幾枚土塊砸到了我的後腦,生生的疼。
我不敢再作停留,不多時便回到了洞外。
此刻,天上月亮正高懸。今夜的月亮比往常來的都要飽滿些,似乎我們觸手便可以得到。但月光卻顯得慘淡無比,一片昏黃。
老舅背對著洞口,望著月亮出神。
我借著月色撣身上的黃土,邊收拾邊問道,老舅,這穆南迪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何許人也?
老舅輕歎道,是一位故人。曾經,我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我沒有多問,隻是靜靜地等候。
月影橫斜,那輪月亮又向西邊移動了不小的距離。
身後的山洞中終於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伴著那腳步聲的,還有喘息聲音。
老舅似乎早就料到一般,轉過身去。對著洞口朗聲道,南迪,現在你便稱心如意了吧?
一雙沾滿血絲的手掌探出洞口,緊接著那一頭長發也從洞口鑽出。
走到洞外,穆南迪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不住的擦去臉上的汗水。
老舅接著問道,怎麼累成了這個樣子?是碰上了屍變,還是體力不行了?
穆南迪瞟了老舅一眼,這才答道,都不是。那幾個鬼子的屍體埋得太遠,洛陽鏟都快磨平了才挖到。開始的時候,我把十幾具屍體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那塊“軟苓骹”,還以為你在騙我。後來看到有一具屍體樣子挺奇怪,就多了個心思。別的屍體都挺慘的,又幹又癟。這具可不一樣,肚子上鼓鼓的,好像一頭肥豬。我把洛陽鏟對著這大肚子就招呼了過去。
老舅問道,然後怎樣?
穆南迪答道,我一鏟下去,先是聞到了一絲香氣,緊接著我看見一塊微微發著黃光的東西。從那屍體腹中將其割下,卻不敢確定是不是“軟苓骹”。
說完,從懷中掏出了那塊死人腹中割下來的怪東西。
我和老舅湊上前一看,發現這東西形狀頗為規則,四四方方。好像一塊熟透的大柿餅。然而顏色卻像是一隻琥珀,橙黃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