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爺子本來還想再爭執幾句,可是被馮亭拉住了:“好了,爺爺,人在屋簷下,我們總是沒辦法的呀,況且恩公已經醒了,住那個茅草屋也不合適啊,那裏不遮風擋雨的,他身子虛弱,萬一受了風寒可就不好了,我們這就走吧,我還有些首飾,拿去當了,現在外麵住幾天,我再想想辦法賺些銀兩。”
馮老頭聽到孫女居然要賣了最後的首飾,哪裏舍得,不過眼看著孫女的大眼睛裏水珠在打轉,而且徒弟的老婆又一直在邊上聒噪,無奈之下,隻能點頭同意了。
於是兩人便回房開始收拾衣物,而謝霆之見到這樣的情形也不願進去自討沒趣了,當下便在圍廊上找了快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等馮亭爺孫出來。
謝霆之看著屋簷上的雨滴彙聚成一條細流,沿著屋簷的低角處留下來,衝擊著地麵,泥地上很快被衝出了一個小坑,隨著坑裏的雨水越聚越多,泥坑也越來越大,他心裏不僅泛起了波瀾,自己好比是那小小的雨滴,而若家就是那泥地,相比之下看起來很是雨滴太過渺小了,但是當雨滴聚攏起來依舊能在這大地上留下這麼明顯的記號,那麼當雨滴足夠多時,是不是就可以徹底將這大地踩在腳底下了。
謝霆之這樣想著,身體各處經脈裏居然湧出了奇異的光點,慢慢的向著他的丹田聚攏,直至形成了一個透明色的圓環,而此時的謝霆之還沉浸在那具滴成河的世界裏,直到馮亭開門,喊道:“恩公,你怎麼不多休息休息啊,外麵涼,你重傷未愈,當心感染了風寒。”說完居然脫下了自己的外袍給謝霆之披上。
馮老爺子則是在邊上嘟囔道:“我老頭子也冷,怎麼不給我也披上。”馮亭狠狠的等了他一眼,而謝霆之莞爾一笑將衣袍又給她披了回去,說道:“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我們走吧!”說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馮亭則是一愣道:“你怎麼知道我們要走啊?猜的?”謝霆之也不回答,自顧自的走了出去,他心裏現在對馮亭充滿了感激,雖然自己救她在先,可是這世道又有幾人能將重傷的自己帶回來照顧呢,而且居然還變賣最後的首飾也要讓自己住的暖和些,除了母親和孫嘉外,這是謝霆之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謝霆之是傷員自然不用幹活,而馮亭是女孩子也不幹粗活,那麼多的行李都讓馮老頭一個人扛,可是把他氣壞了,一路上一直念叨女大不中留,謝霆之是不願意扛,這老頭當初可是把自己拉下水了,最後居然還想把自己給活埋了,讓他受些小罪都是便宜他了。
三人來到了一家當鋪前,馮亭歎了口氣,在門口掙紮了很久,終於呼出一口氣,應該是下定決心了,隻見她哭著從懷裏掏出兩個金鐲子,這是她母親留下的遺物,她本想一輩子都帶在身邊的,可是造化弄人,自己那可惡的父親,害死了母親還害了他們爺孫兩人,如今房子也被收了,無家可歸,隻能變賣這最後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