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慕紹琛提前高效結束了手頭上所有的工作,隻為空出半天時間來,去聽一場音樂會。

偌大的演出廳內,裏麵早已坐滿了人,不同於演唱會的人聲鼎沸,來聽古典樂的人多半很喜歡安靜,每個人都心照不宣地維持著應該有的禮貌和風度。

本來他很不喜歡人多的公眾場合,但唯獨音樂會例外。比起請樂隊來家裏為自己單獨演奏,或者在外包場聽,他更喜歡融入到這種現場音樂會的氛圍裏。

慕紹琛找好自己的座位坐下,姿勢不失優雅。

安靜的氛圍裏,身側,突然響起了一個柔軟的聲音:“真巧,我們又見麵了。”

他莫名看去,但見旁邊坐了一個穿白色吊帶連衣裙的女孩兒。烏黑如錦緞般的長發靜靜地披散著,眼睛楚楚動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淚來,五官和身形都是小小巧巧的,長相看著挺普通的一個女孩。

“原來您不記得我了。”女孩無奈地笑笑,聲音飽含幾分失落。

慕紹琛順著她的話,在腦海裏搜尋一番,終於想起她是誰了。

“你也喜歡古典樂?”慕紹琛的語氣依舊淡淡的,比之寒冬的冰霜還要嚴冷。

女孩點點頭,隨後向慕紹琛說了一些自己對古典樂的見解。

慕紹琛本來不以為意,但最後聽著聽著,竟難得地起了一絲興趣,有點難以置信,這個長相普通的女孩,對這種深奧沉寂的音樂竟有如此獨到的見解。

“你的這些說法很特別。”慕紹琛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讚許,要知道,能讓他這樣誇讚的人,幾乎沒有幾個。

“我叫歐陽雪。”女孩眨巴著一雙明亮烏黑的眼眸,毛遂自薦道。見對方沒有特別反感,便反問道,“你呢?”

關係變得稍微親近了一點兒,她除去了對他的敬稱。

“慕紹琛。”許是出於對她的賞識,他絲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見她如春風般和煦的眸子裏沒有驚起什麼波瀾,不由猜忌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是故意裝的。

想起那日歐陽沫欺淩她的情形,他竟異於常日的冷靜,不由多問了一句:“你也姓歐陽?但是那天她卻那樣對你……你們是什麼關係?”

歐陽雪微微低下頭去,攏了攏自己的秀發,囁嚅道:“我是歐陽家的養女……”

原來如此。

此時,樂聲緩緩響起,慕紹琛收起了心思不再言語,隻靜靜地聆聽聖樂。歐陽雪坐在一旁,時不時地看慕紹琛一會兒。

音樂此起彼伏,時而纏綿、時而高亢、時而細細如流水、時而粗獷如風暴……各種樂器發出的美妙聲音交織在一起,慕紹琛聽得非常享受,最後幹脆閉上了雙眼。

終於……演出到了尾聲,台上所有的樂師們向觀眾行謝禮,一時間,有節律的掌聲紛紛響起,伴隨著台上的樂隊謝幕。

聽完演奏出來時,天已下起了瓢潑大雨。慕紹琛的車是停在地下車庫的,所以把車開出來才知道下雨了。

前方麵目猙獰的霹靂閃電下,一個瘦弱的白色身影正狼狽前行著……

帶著片刻的猶豫,車子經過她身邊時,終究停下,車窗徐徐下落,豆大的雨點瞬間劈裏啪啦地打進來。

“上車。”慕紹琛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一絲強勢的命令。

歐陽雪滿眼訝然,在車外向慕紹琛鞠了個躬,隨後歡喜地坐上了副駕。

車窗重新被關上,周遭的環境終於安靜了許多,歐陽雪怔怔地看了慕紹琛一眼,隨後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啊,把你車弄髒了。”

“歐陽家對養女好像不怎麼樣。”慕紹琛沒有接歐陽雪的話,反倒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你誤會了,他們對我很好的。”歐陽雪笑得一臉純真,“現在下那麼大雨,我是怕麻煩他們,才沒打電話給司機的。反正打個出租車也很方便啊,不過今天的運氣真是好耶,居然出門遇貴人!”

貴人……指我麼?慕紹琛聽了竟莫名有些受用。

他本身不是一個健談的人,故而一路上兩人再無什麼話語。

歐陽雪讓慕紹琛把自己送到家附近即可,沒有直接送到家門口。

慕紹琛見狀,按照她的要求送到了目的地,沒有留下一句溫柔的語言,他調轉車頭,飛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