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誌遠拿著毛巾輕輕地給白曉臉上所有的汙跡，血跡全部都擦幹淨。
他知道白曉醒不過來了。
沒有失心瘋，也不是精神錯亂，更不是刺激過度產生的瘋癲，他很清醒。
清醒到明白自己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冷靜，安誌遠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媳婦，這是他的媳婦，是他的妻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
白曉的身上連最後的呼吸都沒有了。
但是她的臉色也不知道是他看的久了產生的幻覺看到漸漸變得紅潤，似乎她仍然栩栩如生。
如果不是他不斷的勘察她的脈搏，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她真的走了。
就這樣無聲無息，一句話都沒有給他，就那麼靜悄悄的離開，一眼也沒有看過他，似乎他們從魔都的離開的那個玩笑和笑鬧成為了最後一別，天人永隔。
他安靜溫柔的自習給她清理幹淨身上，臉上自己留下的汙漬，小心翼翼的仿佛怕弄疼了白曉。
他會送她一程，和她一起走。
“曉曉，別怕，我會陪著你，你等等我，用不了兩天我就會和你一起走，活著的時候我們沒有時間一起相守，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所打擾，這一次死了我們兩個人終於有時間可以在一起，我會陪你到處走一走，無論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們都要在一起。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安誌遠握緊她的手指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後用毛巾輕輕的擦拭她的一根一根手指，還是那麼白皙纖細，還是那麼漂亮，哽咽著回答道：“對，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心裏疼的厲害，他的眼睛裏卻沒有淚水，他不會哭，白曉也不希望看到他哭。
他們的結局為什麼會這樣，“白曉！你是一個這麼好的人，為什麼老天爺這麼對你？你救了那麼多人，那些戰場上的戰士，那些素不相識的人，你在用心做一個醫生，做一個好醫生，可是老天爺不公平啊。
他嫉妒我們，嫉妒我們這麼幸福，嫉妒你，羨慕你，曉曉，我從來沒有告訴你，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我不知道愛是什麼，我可是現在我知道了，就是看著你生死掙紮的時候，我也想死，我想要代替你承受一切痛苦，代替你麵對死亡，沒有了你！
我的心裏像是缺了一大塊，很疼很疼，疼的撕心裂肺，比起我胸口中彈還要疼，白曉，你在我的心裏！現在你走了，我的心被人挖走了，他能不疼嗎？”
“真得很…………疼？”
“是啊，疼啊！真的疼，我想這就是愛吧！”
把毛巾放進水盆裏，擰出來，越擰動作越慢，直到後來毛巾沉到了水裏，在水盆裏起起伏伏的像是水裏的魚在歡快的遊。
“我……愛……你！”
安誌遠隨著這一句話抬起頭，他的視線定定的注視著眼前的那個人，和她的黑亮的眼睛對上，彼此視線交纏繾綣。
“曉……曉……”
這個名字叫的磕磕碰碰，他的心在胸腔裏劇烈的跳動著，想是要掙脫胸腔的束縛跳出去。
他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這一切是自己的幻覺，一旦眨了眼睛，什麼都沒有了，眼前的這個人兒就消失不見了，他固執的一動不動的盯著白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