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袁氏頭一偏,皺著眉頭道:“院中咋這麼安靜?”
再也顧不上蘇霞,複又進了大院,這一去,便再沒有回來,蘇霞獨自縮在灌叢中,大氣也不敢喘。
不久,隻見牆內躍出一條人影,自言自語道:“東西沒到手,人卻殺了不少,看來,趙氏疆土貧道是呆不下去了。”
注目一看,正是院中大開殺戒的獨目道士。
道士一邊說一邊竄入林中,眨眼不見。
這時,院中有人叫道:“快,他往那邊跑了。”
隨即從牆邊躍出數人,往獨目道士去的方向如飛追去。
又過了許久,蘇霞聽院中安靜下來,便輕輕鑽出灌叢,想要回去看個究竟,才一出來,卻被抓個正著。
抓她的是個鄉下人裝扮的精壯漢子,瞪著銅鈴般的大眼,喝道:“你是哪家的孩子,鬼鬼祟祟躲在這兒幹什麼?”
蘇霞被他一嚇,話也說不出來,胡亂指了指。
壯漢還要說些什麼,旁邊一清臒男子道:“蘇厚青女兒已死,我們現在要找的是他兒子,看她衣不遮體的樣子,不是乞丐就是附近窮人家的女兒,放了罷。”
壯漢“哼”了一聲,將她扔在地上,與那清臒男子一道追趕前麵那夥人去了。
經這一嚇,蘇霞再也不敢亂走,重又縮回灌叢,隻盼母親快快轉來。
天色很快黑下來,蘇霞正在心焦,突聽院中吵吵嚷嚷,似乎有人在哭。
蘇霞壯了壯膽,偷偷溜回大院,卻見院中擠滿了人,大院甬道上一溜長排擺了許多屍體,其中便包括蘇厚青夫婦。
見到父母遺體,蘇霞幾乎昏了過去,正要上前相認,突聽一村婦一邊哭一邊罵道:“這該死的蘇老爺,看似慈眉善目,咋是這樣的凶煞惡神呢?你要請人做工,我那口子二話沒說就來幫忙了,這一來怎就連命也搭上了?天哪,他這一去,扔下我這孤兒寡母今後如何活下去啊……”
旁邊一人道:“這蘇家確實不是東西,明知仇家就要尋上門來,還修什麼牆?白白害死了這麼多人。”
又一人道:“算了,他自家人都死光了,埋怨還有什麼用?認命罷。”
一人道:“誰說蘇家死光了?聽說他還有個兒子,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呢。”
一人道:“不錯,他家確實還有一個兒子,年紀大概十三四歲,今天早上我還見過,不知怎的沒在現場。”
又一人道:“難道……”後麵的話卻咽了下去。
旁邊有人急了,罵道:“死癩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吞吞吐吐做什麼?”
那人道:“說卻不難,隻怕對蘇老爺一家不敬。”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敬不敬的?快說。”
在眾人催促下,那人終於道:“我是猜測,這蘇家可能早就知道大事不妙,將他兒子事先藏起來了。”
他說的本來隻是猜測,可眾人一聽,便都當成了事實。
一人道:“什麼?蘇家竟然隻顧自己兒子,不管他人生死?這還了得!”
又一人道:“等哪天找到他兒子,我倒要看看,那是什麼樣的東東,竟比這麼多人還重要。”
“對,我們就用他的血來祭奠這裏數十條亡魂……”
眾人七嘴八舌,越說越激動,蘇霞聽了,哪裏還敢現身?自知院中不可久留,隻好強忍悲痛出了大院。
外麵一片漆黑,蘇霞複又來到先前藏身的灌叢,雙腿一軟,頓時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聽到有人說話,睜眼一看,前麵不遠立著兩人,一個當地農夫打扮,另一人儼然是個流浪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