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諷刺地道:“不會吧?自由城邦還搞個人崇拜?”
“你果然對自由城邦有一定了解。”弗裏曼高深莫測地笑著,“有多少人能夠懂得呢?一個自由的世界,絕容不下個人崇拜。就算是對神,也不能絕對崇拜。”
雅克沉著臉:“少說廢話!就算你沒出賣神眷之女,你也沒有將晨曦教會的惡毒用意告訴她,是不是!”
弗裏曼一臉無辜:“早在那些人來之前,她就出門了,我怎麽警告她?”
難道你們的獅鷲是白養的嗎?雅克暗自冷笑:“神眷之女,究竟去哪裏了?”
“我有必要騙你嗎?她去北方了,澤培城。以她的性格,會視瘟疫而不見嗎?”
雅克扭頭就走。
弗裏曼揚聲道:“我不知道神眷之女是不是克麗珊娜女士,但你,肯定是轉世之體。”
雅克陡然駐足。
“相信我,我沒有惡意。”弗裏曼悠然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在哪裏出了問題。”
雅克沒有說話。
“你的演技不錯。但你還不知道吧?現在的你,和我上次見到的你,模樣未變,氣質卻有些許差異。想來,是因為你恢複了前世的記憶吧。”
雅克猛然回頭。
弗裏曼聳聳肩膀:“很巧,晨曦教會的人剛和我說過,轉世之體恢複記憶後,性格未必會變,氣質上卻有明顯變化。”
雅克瞳孔收縮:“那些神棍,帶頭的是誰!”
“聖騎士達文凱特。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為何相信他們的話。”
雅克的身子晃了晃,他當然明白,達文凱特代表的可不隻是長公主的勢力,在這件事上,他代表著晨曦教會的意見。他兀自嘴硬:“該死的臭蟹殼!聖騎士就了不起麽?就算是教皇也不能信口開河!”
他隨即警惕地道:“他們才不會平白無故地告訴你那麽多秘密……”
弗裏曼接口道:“當然,聖騎士大人透露了不少秘密,就是為了說服我幫忙。”
“說服你幫忙?幫忙對付神眷之女?”
弗裏曼沉聲道:“他們對神眷之女本人沒有直接的興趣。在他們看來,神眷之女個人的生死並不重要,甚至自由百合也不重要。他們想要的,是讓自由城邦重回晨曦教會的懷抱。”
雅克不信:“讓自由城邦重回晨曦教會的懷抱?不就是向帝國投降、向君主製投降嗎?這種勸降,和他提供的所謂秘密有什麽狗屁關係?”
“很簡單。聖騎士的邏輯是,自由百合本人就是異端,她所創立的國家更是異端國家。如今,異端重返這片土地,如果我們再不投降,教會將會發動討伐聖戰,而不是帝國的世俗征戰。”
雅克瞳孔收縮:“你答應了?”
弗裏曼沉穩地看著他,微笑的漣漪在嘴角逐漸擴大,眼神也逐漸鋒利無比:“拒絕。乾脆俐落地拒絕。套出他們的話後,乾脆俐落地拒絕。”
“……”雅克突然發覺,自己似乎被這家夥耍了:“你已經通知了神眷之女?”
“當然。”
“你敢耍我?”
弗裏曼的笑容帶有幾分狡黠:“你剛才問的是,我有沒有將晨曦教會的惡毒用意告訴她。我確實沒有告訴她教會有什麽惡意,我不過是派親信送了封信過去,如實地、精確地將前後經過告訴她而已。”
雅克啞然。
自由城邦的獅鷲,直接跨越邊境,將雅克送到了北方王國的澤培城外。
掏出弗裏曼的文書遞給城門的士兵,他們立刻換上了笑臉:“是神眷之女的朋友!”其中一人還帶雅克去找伊德麗爾。
澤培城本是遠近聞名的商業都市,但在瘟疫的襲擊下,往昔的繁華早已不再。街道上一片死寂,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似乎這樣做就可以拒絕死神進門。而一旦有人被發現染上瘟疫,往往立刻就被趕出家門。
為了避免瘟疫擴散到其他城市,澤培城許進不許出,已成為死亡之城。
幸運的是,再可怕的瘟疫,也不能嚇住所有人。
教會的神職人員,世俗的醫務人員,總有些人願意冒險行善。他們將感染者抬到廣場上,盡力給予照顧。即使不能挽救他們的生命,也要讓他們盡量平靜地走完人生。
在搭滿帳篷、怪味彌漫的廣場上,雅克終於找到了伊德麗爾。蒙蒙煙雨中,她正忙著搶救幾個奄奄一息的病人。雨點打在她的長發上,像是綴上了顆顆小珍珠。長長的睫毛向上翹著,掛著一點晶瑩的雨滴,如同帳篷中的燭火一樣閃動,但卻掩飾不住她的疲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