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潔上使對詩寵怒目而視,詩寵立刻懸在大祭司派遣使的頭頂,咿咿呀呀地哼唱沒有實際含義的旋律,像是在服軟示好。洛潔上使從身後摘下一片自己右翼上的羽毛,詩寵嗖地一下撲麵飛來,在她手裏以極快的速度吃完了長長的一根金羽,然後躲回她的袍子裏。
“這件事我會向神殿說明,至於他,我要帶走。”洛潔上使抬手指向澤漠海眼,同時大步走向凹坑,四周的人忙忙讓出一條路,所有人鼻孔中都聞到了一種從未聞過的香味,但氣味並非來自洛潔上使,而是那個還浮在海眼上的浮靈周圍,那些“鼻涕”被氧化後的味道。
扭動長頸的耳蛇蟲蓄勢待發,洛潔上使對它們視若無睹。天圖雅緊張地看了一眼艾祭特隆,艾祭特隆卻把一種極其凶狠的眼神拋向咒爵,咒爵像是因那個眼神而微微戰栗,他顫抖的雙唇開始默默念誦咒語。
洛潔上使還有幾步即將走到海眼旁,凹坑內的所有耳蛇蟲都發出獅吼般的警告,同時它們複眼周圍的肉紅色器官又伸長了一節,集體對準那個已漂浮到海眼中心的浮靈——所有人都見證了這一刻,如果要發生惡靈式的變異,這段時間內早就發生了,但這個浮靈並沒有,隻是安靜地漂浮在海眼之中。
“洛潔上使,請相信我的判斷,原諒我的無理!”艾祭特隆鼓足勇氣大喊出這一聲,話音未落,洛潔上使以飛快的速度張開雙翅,踩著澤漠海眼的黑色水麵向浮靈飛去,同時整個圓柱體空間內,牆壁上的咒符、巴斯特文金光閃耀,和洛潔上使的孔雀翎形翅膀所發出的光芒交相輝映,令人炫目而震撼。
與此同時,耳蛇蟲集體噴|射|出帶著勁力的暗紅色液體,凹坑內頓時像下起了一場血雨。洛潔上使用自己的翅膀圍成的“保|護|傘”,罩住了浮靈,敏捷地把那個黑色浮靈抱在懷裏。耳蛇蟲噴射的腐蝕性液體落到她的羽毛上時,就像她的雙腳碰觸到澤漠海水一樣,那些液體對她既沒有殺傷力,也無法沾染她的身體分毫。
這時詩寵再次從她的長袍裏飛出,以眨眼即逝的速度8字形繞著十八個耳蛇蟲飛行,同時嘴裏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音,甚至蓋過了耳蛇蟲的咆哮,凹坑上麵的一部分人皺著眉捂住耳朵。飛了四五圈後,十八隻龐大的耳蛇蟲像全體喝醉了似的,接二連三扭著脖子把腦袋重重砸在地上。
站在外圍的很多年輕職員,對眼前的一幕不禁失笑,但馬上又用關注而莊重的表情極力掩飾想爆笑的欲|望。天圖雅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到了艾祭特隆的身旁,她看到了洛潔上使揮舞翅膀飛向上空中的那一瞬間,那對五個同心圓疊成的眸子,向艾祭特隆這邊投來凜冽而仇視的目光,同時洛潔上使眼眶的肌肉也微微顫了顫。艾祭特隆也以同樣的對峙者的眼神,盯著她飛到出口那邊消失,然後閉上眼深深歎了口氣。
眾人議論的聲浪,隨著洞穴岩壁上停止閃爍的咒符文字而平息,大祭司派遣使站在凹坑圍牆那裏,麵帶些許笑意地對凹坑內的咒爵,平靜地問了一句:“是誰允許你擅自喚醒耳蛇蟲?”麵如土灰的咒爵,本想用類似匍匐的姿勢請罪,但出於過度驚嚇,砰地一聲昏倒在地。艾祭特隆斜視了咒爵一眼,又急忙看向大祭司派遣使,天圖雅緊張地攥住自己的衣袖。
大祭司派遣使並沒有看艾祭特隆,隻是轉身向盤山道那邊走去,一邊朗聲說道:“我們都應該慶幸,今晚並沒有發生災難,我會向大祭司稟明一切細節,後續的事請各位移交遺古城堡吧!承蒙主神庇佑!”
眾人當中一小部分人回應了大祭司派遣使的命令,直到大祭司派遣使和隨行的侍者消失在上空的入口處,大家才從快要麻木的行禮姿勢中放鬆自己。質疑、反對、問責、辯護、起哄的聲音,又重新讓這個平靜的洞穴陷入沸騰。
艾祭特隆知道,這種情況下要請那些比自己職位高的官員離場是不可能的,隻是象征性地對他們施禮,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大聲說:“各位,失陪了。”然後自顧自地快步走向盤山路,他的下屬並沒敢跟過去,反而是兩個他自己的侍者快步尾隨。
人潮中諸如“他越來越放肆了!”“你看我說什麼,資曆並不代表什麼!”“如果不是洛潔上使,艾祭特隆今晚的行為等同於謀殺!”“這倒沒什麼,我隻是在想,過去被消滅的惡靈中,是不是有誤殺的,你知道並不是我一個人這麼想的……”之類的議論聲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