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杉逃婚的事,是被未婚妻的一個閨蜜爆料給娛記的。僅一夜時間,早已傳得沸沸揚揚,網絡上出現了各種猜測。老茅雖然對此有點頭大,但權衡之下,還是決定先處理陳杉完成轉化的事,再去為他死於萌芽的婚事善後。
“等會兒回去,就要帶他去轉化,店裏的事就交給你了。”老茅端著偽裝成人類手機的通訊器,站在辦公室的窗邊,看著外麵仍是黑漆漆的天空。
尹丹宸在電話那邊打了個哈欠,點頭道:“茅哥,周禹那邊又有情況,他知道怎麼去幽隱空間了,那小子打算躲過去,聽著是有點厭倦這邊的意思。”
此刻他正睡在地|下二層自己房間裏的一張黃花梨雙月洞門鏤花架子床上,手足兩側圍子上又有嵌石絛環板,那些石頭都是一些溫潤如玉的羊脂色漱石原石,上麵是他自己雕的各式遊龍、古貓族咒文等圖刻,卍字格床頂正中又吊著一盞精巧的八角石光燈,閃耀碧幽幽的光芒。他自己是早就住慣了,換做旁人看著一定會覺得有點陰森。
“哦?如此說來,他找到鑰匙了?”
“然也。”
“不管他了,早晚都要去的,以後看他自己怎麼把握了,就這樣,陳杉在這邊的事就交給你應對了。”
二人所說的鑰匙,是一種將天鵝頸鎖定其中的設備,叫“古神之神的鑰匙”。在泰侶文化中,古神荒侶藤和巴斯特也有他們所信奉的“更高級”古神,但這一點屬於神學的禁區,也是古神言教的神典、神諭、造釋三大部分中均被嚴禁記錄的內容,隻允許古貓族教宗口口相傳而已。換句話來說,如果擁有了古神之神的鑰匙,想要穿越到其它三個空間,就不會像老茅這麼麻煩。
這是後話,不再贅述。老茅交代完事,重新回到自行舟中,剛好是之前他和瓊京默德在渦盤島酒吧告別的那個時刻。“這就對了,一舉兩得。”在心裏盤算好了時間,他便安然加速,然後像來時那樣,猶如一尊獅身人麵像,匍匐在屏蔽罩內,閉上雙眼打起了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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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杉醒來後恍惚了很久,記憶還停留在昨夜的酒館中。一點點想起老茅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片段,既緊張刺激,又生怕隻是一個夢,想要坐起來,但全身酸麻無力。睜開眼後好幾個不同顏色的大貓頭,把他從擔憂中拉回未知而神奇的現實世界。
全身的力氣僅夠左右歪頭,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鳥巢形的“窩”裏。很快,指尖、脖子和後腦勺的一小部分觸感告訴他,那不是草做的,而是一種很輕柔綿軟的材料,做成幹草的樣子,“編織”或者“築”成的這個大鳥窩。他無法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連身上蓋的那一層應該是被子的東西,也像是一大片編織後的幹草墊子。
那幾個顏色各異的貓頭,穿著差不多的黑底白紋休閑長袍,都把目光集中到陳杉半開的迷蒙雙眼上。他們用奇怪的語言交流,其中有位黑色的貓人,拿來一個樹葉形的容器,裏麵裝著看上去很粘稠的綠色液體。黑貓人打開容器的蓋子,小心翼翼地滴了幾滴在陳杉起了層白皮的嘴唇上。陳杉頓時覺得,那些清涼並兼有甘苦味的液體,沉甸甸地流淌進了自己的喉嚨裏。
他張開嘴,渴望對方再滴一些,那個黑貓人露出尖牙笑了,不知道對旁邊的幾個人貓人說了句什麼,然後就像給小孩子喂|奶一樣,把容器的瓶口對準陳杉的嘴巴,陳杉使勁地吞咽著半輩子都沒嚐過的奇妙液體。
喝完之後,另一位紅色的貓人幫他擦了擦嘴,雖然陳杉還沒有習慣突然置身於貓頭人身的生物群中,並且貓人們的笑容無論如何都讓人感覺到脊背發麻,但似乎有些東西是相通的,比如它們的眼神,即便是顏色不同的貓眼,但那種目光,能讓他感受到善意和關心。他對他們說了句“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