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耀斌坐在我們對麵。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發問:“寶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今個找你們來,一來是給寶爺賠個不是,二則是收件值錢的玩意,畢竟你們在羅家村做什麼,我也不用明說,大夥心知肚明。”
我心裏一笑。
這史耀斌看來也是個貪財的主,怪不得能和虎哥這個五大三粗的人混一塊,不過這人不真誠,和人交易竟耍花架子,這樣的人不值得深交。
老鐵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喝茶。
東子看向史耀斌,又掃了一圈他店裏的擺設和玩意,這才笑道:“史先生,你這話說的奇怪,我這個人雖然是個大老粗,可也聽過非法倒賣要出事的,你這明目張膽的放明麵上,難道不怕出幺蛾子,我可不想進局子,吃那硬邦邦的牢飯。”
“東爺放心,我這絕對安全。”
東子心裏了然,他掐了我一下,我知道怎麼做了,坐直了身板,看向史耀斌:“斌哥,對不住了,這東西我不能轉給你,一來這是文物,我必須帶回北京給考古所研究,二來若我今個將東西轉給你,德爺那我不好交代,所以對不住。”
這個史耀斌還真是不安分。
我這麼一說,史耀斌沉了臉:“寶爺,你這話是幾個意思,難不成你以為你進了我這地,還想任自個的意思來?”
“東西我轉不了。”
我給東子使眼色,準備一會鬧場子。
史耀斌手裏的蓋碗茶哐當放桌上,正要發脾氣,被老鐵截住,他取下墨鏡,看向史耀斌,語氣有些冷:“咋滴,還要當著我的麵發火?”
“鐵叔……”
“你還知道認我這個瞎眼老頭啊,小蘿卜,當初那事你也經過,那時我告誡過你,別再沾那東西,怎麼現在你也和這些人一樣了,是不是你想要走我的老路啊?”老鐵說得激動,手裏的烏木拐杖敲在史耀斌身上。
史耀斌悶聲道:“鐵叔,當年的事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始終沒說清,我問您,您老不肯說,我沒辦法,隻好自己來查了……”
“自己查?哼,好大口氣,小蘿卜,不要說你現在的身份,就是北京城的德爺也不敢沾這件事,你覺得你個毛都沒長齊的空頭能查出什麼啊?”老鐵是真動氣了,連帶著那瞎了的眼睛都迸發出一股狠厲。
史耀斌還要說什麼,可被老鐵瞪了一眼,我一看有門,便起身走過去扶住老鐵,恭敬道:“鐵叔,您老先消消氣。”
“娃子,聽鐵叔一句勸,別沾手了,這玩意厲害的很,一旦沾手那就要人命的,所以趁現在還能退出來,就好好過你自個的日子,我該說的應該說完了嗎你聽也好,不聽也罷,我管不了!”老鐵拿著烏木拐杖,扶著我的手摸索著要出門,我給東子使眼色,讓他也開溜。
史耀斌不甘心:“鐵叔?”
“知道我這眼睛是怎麼瞎的嗎?”老鐵停住腳,那隻眼睛緊盯著麵露迷惑的史耀斌。
史耀斌說:“是碰了屍油……”
“不是。”
老鐵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不是?怎麼可能,鐵叔的眼睛就是接觸了那鐵盒後才被腐蝕的,怎麼又不是了?
老鐵笑了笑解釋:“其實給你說實話也沒關係,小蘿卜,還記得當年被我們埋在青銅峽的邢原嗎?其實那是具假屍體,目的是掩人耳目,而我就是當年的邢原,考古隊隊長,天坑事件的知情人。”
當年的邢原?
史耀斌驚得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年的邢原是我和您老一起入殮的,怎麼會是具假屍體,再說了,若您是邢原,那您老為什麼不早說,反而窩在羅家村那個鬼地方……”
“小蘿卜,你還不明白嗎?”老鐵眼底閃過一絲後悔,還有那莫名的恐懼。
史耀斌想到了什麼:“鐵叔,你……你下墓了?去了那個地方,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鐵叔,你一定是編瞎話騙我的,那地方隻進不出,你怎麼可能活著從那地方出來,再說了不是還有守陵人麼,你怎麼會進到裏麵……”他還沒說完就被老鐵打斷:“小蘿卜,這件事原本就是個死局,所有進入那地方的人都被下了套,我之所以活著,是因為我還有點人性,還有那一丁點良知。”
史耀斌不說話了。
這一切都太顛覆他的認知了。
“小蘿卜,我們這一輩都是貼了死咒的,已經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所以生死早已看淡,所以勸你一句,別沾了早早脫手。”老鐵拍了拍史耀斌的肩膀,說完便捏了捏我手腕。
我明白老鐵的意思,便扶著他出了古玩店,東子沒過一會也跟了出來,手裏還順了一隻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