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到底還是來了!”
我盯著桑吉喇嘛的眼睛,有些不明白他的話。
桑拉巴阿爸拍了拍我的頭,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終究是瞞不住了……”
“是啊!”
桑吉喇嘛說了半句便開始咳,那聲音聽著我心裏直發酸,而領我們進來的小喇嘛見到老人朝他伸出手,連忙上前握住,眼淚頓時滾了下來:“大師父,您的身體不太好,還是躺下吧……”
“達旺,大師父躺不下,大師父還有一件事未了,你去拿著這把鑰匙,去藏經閣裏將那幅轉生王菩薩唐卡拿出來……”
“大師父,您怎麼……”
小喇嘛瞪大了眼睛,握著那隻枯瘦的手說不話來。
“沒事,去吧!”
桑吉喇嘛慈愛地摸了摸小喇嘛的頭,微笑著對他說了句。小喇嘛雖然有些情願,可看到桑吉喇嘛又咳了起來便拿了鑰匙趕緊去取唐卡。
雖然不清楚桑吉喇嘛為何將轉生王菩薩唐卡取出來,可我瞥了一眼單人床的經書,心頓時咯噔了一下,抬頭正好和桑吉喇嘛的目光相對,他臉色雖然慘白,可那目光如炬,讓我有些自慚形穢。他朝我招了招手,嘴角含著一絲溫柔的笑:“孩子,過來!”
“小寶,快過來!”
桑拉巴阿爸朝我招了招手,我蹲在床邊,那雙枯瘦的手一個勁地撫摸著我的頭,眼裏有種我看不懂的神情,過了好久他才停下手將床上的經書遞給我,我接過經書,翻了幾頁發現上麵記載著一段隱晦的曆史:百羲族的另一支鬼族的發展延伸,而且上麵還提到了一個名詞寧瑪女巫。
看到這,我心裏忽地一顫,剛要問桑吉喇嘛,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門被推開,達旺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懷裏還抱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紫檀盒子,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恭恭敬敬地將紫檀盒子雙手舉過頭頂跪在桑吉喇嘛的跟前。
桑吉喇嘛接過盒子,那幹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撫了撫盒子,那神情像是對待自己愛戀的人兒,讓我不禁好奇盒子裏是什麼。桑拉巴阿爸緊泯著黑紫色的唇瓣,深邃的眼眸有些躲閃:“要不東西就放在你這兒?”
“桑拉巴,我守不住它了……”
說到這桑吉喇嘛目光黯淡,身子不由的顫抖,胸腔裏響起一陣劇烈的咳,仿佛要將整個肺都要咳出來一般,達旺眼裏含著淚,卻倔強地不讓淚落了下來,我上前撫了撫桑吉喇嘛的後背,他衝我慈祥地笑了笑,顫抖地打開手裏的紫檀盒子,將裏麵的東西取了出來,竟是唐卡。
唐卡又名唐嘎、唐喀,係藏文音譯,指用彩緞裝裱後懸掛供奉的宗教卷軸畫,具有鮮明的民族特點、濃鬱的宗教色彩和獨特的藝術風格,曆來是藏族人民最為珍視的瑰寶,這些精美的唐卡都記載著西藏的文明、曆史和發展,寄托著藏族人民對佛祖的無可比擬的情感和對雪域對佛祖的無可比擬的情感和對雪域家鄉的無限。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幅光彩奪目的唐卡,心猛地被什麼撞了撞,眼睛被這絢麗的色彩填滿。這個唐卡是以緞紋為地,用數色之絲為緯,而且用間錯提花織造而成,那上麵的人物用天蠶冰絲細細勾勒。唐卡上的經緯相交處綴有珍貴的珠玉寶石,而織物唐卡五彩繽紛的花格外地顯得燦爛奪目,這唐卡上麵的圖案是轉生王菩薩生平及講經布施的各種故事的本生圖和佛傳。
我湊到桑吉喇嘛跟前,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便撲麵而來:“好漂亮的唐卡!”
“孩子,我將它交到你手裏!”
桑吉喇嘛微微一笑,雙手捧起這幅轉生王唐卡麵向我。
我愣了愣,扭頭看了看桑拉巴阿爸,見阿爸點了頭,我這才將唐卡小心翼翼地接到手裏,唐卡很輕,緞麵上有淡淡的檀香味,不知道為什麼,鼻頭很酸,那滾燙的熱淚便擠滿了眼眶。桑吉喇嘛慈愛地摸了摸我的頭,嘴裏念叨著生澀難懂的經文。過了有三分鍾,桑吉喇嘛疲憊地擺了擺手,深陷的眼眸沒了最初的光彩,那張布滿老年斑的臉發白,仿佛所有的精神都被抽去一般。
桑拉巴阿爸抱著紫檀盒子走了出去,我看了一眼半閉著眼睛的桑吉喇嘛心裏忽地升騰起一絲悲涼,達旺匍匐上前,握住桑吉喇嘛的手痛哭,我強忍著眼裏的淚,扭頭出了屋子。
出來後桑拉巴阿爸背對著我看著遠處的達旺拉姆山,見我出來慌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憨厚笑了笑便走出了院子,我站在拉布得寺的門口,胸口忽地很悶,桑吉喇嘛估計撐不過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