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都沒睡好,所以此時能眯會便眯會,睡了一陣起來,卻看到吉恩坐在河灘上的大石頭上抽煙,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吉恩回過頭來,蒼白的臉此時卻比之前能好點。
我走了過去低聲道:“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
吉恩悶頭吸了一口煙。
我坐在他旁邊,看著漆黑的頭頂,吉恩偏過頭盯著我,那灰藍色的眼珠動了動,嘴角浮出一絲笑,他說:“馬茴先生,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透你。”
從背包裏掏出牛肉幹,遞給吉恩慢慢說道:“怎麼說?”
吉恩接過牛肉幹,撕了一小塊嚼了嚼道:“從一開始我以為你隻會耍滑頭,雖說有點本事可並不怎麼起眼,可經過這一係列的事,我忽然發現你很不簡單。”
“也許你隻說對了一半。”
我嚼了嚼牛肉幹,灌了兩口酒看向吉恩。
“一半?”
我衝他笑了笑,故作輕鬆道:“其實我也弄不明白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也不清楚它們到底要做什麼,有時候我挺矛盾的,一方麵想要弄清楚所有事情的真相,可另一方麵卻害怕那真相會顛覆所有我認為寶貴的東西。這半年多來,我接觸了許多事,也在尋找它的蹤跡,可越是探尋我越感到害怕,越是靠近那個地方,心裏的恐慌便會越來越深,仿佛我一旦到了那個地方,所有的痛苦便會隨之而來,而我認為的真相會將成為我的噩夢。我將不是我,我所經曆的一切都將變成一個笑話,所以現在我有些迷茫,不想再去探尋下去,我怕到時候那真相我無法承受……”
“馬茴先生,你在害怕什麼?”
吉恩盯著我的眼睛,那探究讓我有種想要躲閃。
我害怕什麼?
小時候我害怕牛鬼蛇神,害怕一切超出自然的東西,現在我怕現在的生活是虛幻的,而我卻是一個無法證明的存在,害怕我所珍視的會變得麵目全非。
我背對著吉恩,想要向這個認識不深的人吐露心聲,可那些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也許在內心深處,我很難相信一個人,哪怕是東子,我也不願意深信。
吉恩拍了拍我肩膀,歎了一口氣:“不管是什麼結果,隻要你保證你是你就可以了。”
我是我,什麼意思?
吉恩沒有說話。
我又吸了一口煙,盯著頭頂。
好一會兒,吉恩才開口:“馬茴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糾結什麼,可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就算糾結,該走的路還是要走,該尋找的真相還得去解露,不管是好是壞,你有權利了解全部真相。”
“……”
我吸完最後一口煙。
全部的真相,那所有人都畏懼的神秘地域到底是什麼魔鬼地,小癩叔,劉川,嶽振榮,還是深藏不露的德爺,他們到底隱瞞了一個什麼樣的秘密?
忽地我想起劉川,想起他那句錯了。
他為什麼會那麼驚恐,又為什麼會那麼癲狂,離開陳老九家後,他到底去了哪,又遇到了什麼人,為什麼回到北京就變成那個樣子,還有老豆兒和潘陽,他們又為什麼再次涉險,最讓我想不通的是潘陽,他為什麼回下木裏,又為什麼那青銅匣在他手裏,到底青銅匣裏是什麼,那東西真的是鳳眼孔雀石麼?
這一切的疑問盤旋在腦海,我理也理不清。
燒刀子僅剩半瓶,我灌了一口然後遞給吉恩。
吉恩灌了一口大酒。
我看著他,不由地笑了:“洋鬼子,想什麼呢?”
吉恩轉頭看向我,認真道:“馬茴先生,既然選擇了開始,那就一路前行,不管最後是何結果,你都不能停下腳步,這是我的恩師比爾森教授送給我的話,今天我將這句話送給你,希望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若那真相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那時我又該如何?”我看向麵前的漆黑,悵然道。
吉恩灌了兩口酒,拍了拍我的肩膀:“馬茴先生,往前走吧!”
我盯著遠處的石壁,接過吉恩手裏的酒猛灌了兩口,那辛辣的液體穿透喉嚨,仿佛要將整個胃燒起來。
也許吉恩說的對,往前走,隻能往前走了。
在河灘又呆了半個小時,我和吉恩休整了一會兒便往前麵的石道裏走,還沒進去,便看到亂石裏散落的碎骨,我沉了沉臉,將藏刀握緊,吉恩跟在身後,腳下的石頭被我們踢了一腳,竟叮叮當當滾向了石道裏麵。
探照燈照在四周冰冷的石壁上,發出極其慘淡的光芒,而石壁上有許多劃痕,我心裏一凜,手不自主的摸了上去,這劃痕好像在哪見過,再往前走了幾分鍾那劃痕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