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沒有說話。
東子眼眶紅了:“茴子,哥哥要疼死了。”
我抱住東子,用力抱緊他。
吉恩蹲在一旁,灰藍色的眼珠滾下晶瑩的淚,他時不時地看著那石梁,疲憊地閉上眼睛。
大概有十分鍾。
東子伸出自己的手茫然地看著,忽地拿起那把藏刀往自己的手腕砍去,那發狠地模樣看得我心驚肉跳。
我踢飛了藏刀,一把揪住東子,死命逼回眼裏的淚向他吼道:“於曉東,你給我聽著,你這條命是瑤瑤給你的,是瑤瑤將自己的命搭在你的命上的,你要死好我他媽的不攔你,可你記好了,就算死你他媽的不能這麼窩窩囊囊的死,瑤瑤也不願意看到你砍掉自己的雙手……”
“……”
東子緊抿著嘴,一向嘻嘻哈哈臉此時卻強忍著悲戚,眼睛紅了一圈,滾燙的淚差點灼燒了我的皮膚。
我知道東子心裏的難受不比我差,我能哭出來,可他卻不能,他將自己深埋在角落裏,不管發生什麼都是開心的樣子,他傷心難過幾乎很少表現出來。
我不了解東子,就像是我不了解小癩叔一樣,我看著神情悲戚的東子,心底頓時湧出一股羞愧。
“你他媽的給老子說話。”
我一拳拳地打,可東子就是不說話。
那憋紅的眼讓我心裏頓時堵得慌,他就是這樣,越是傷心越不肯發泄,六個月前老支書死得時候他便是這個樣子,他不肯發泄,不肯將自己的悲傷流露出來。
吉恩過來攔我,被我踹了出去。
我拎著東子的衣領,將他按在石梁邊沿:“你不說話,好,老子讓你不說話,於曉東,你他媽是死是活給老子吭一聲啊!”
“……”
鬆開手指,我癱坐在地上。
東子茫然的盯著深淵,忽地伸出自己的手,咧開嘴角無聲的笑了起來:“我心愛的姑娘死了,她死在我手裏,哈哈哈哈,她死了,死了啊!”
“東子。”
我口裏滲血。
如果當初我不來尋找這一切,如果從一開始我就置身於外,那結果會不會就不是這樣,是不是就不用死人了?
錯了,也許真的錯了!
吉恩從背包裏掏出半瓶酒,猛灌了一口然後遞給東子,東子沒有接,目光呆滯地看著前麵的石梁。
“喝點,心裏能好受點。”
東子瞥了我一眼,笑得難看:“我若是喝了,那瑤瑤能回來嗎,茴子,如果我剛才奮不顧身抓住瑤瑤的手,是不是她就掉不下去了,是不是她還可以叫我東哥,會對我說那聲東哥,我也喜歡你……”
“我不知道。”
我灌了一口酒,任憑眼淚肆虐。
如果這天底下有後悔藥,那我一定買一大瓶,哪怕吃得噎死,我也要吃,也許這樣才能彌補很多過錯,這樣的話方勝就不會瘋,順子不會失蹤,那麼多幫我開導我的人就不會莫名其妙死了,而瑤瑤也不會死!
東子搶過我手裏的酒瓶,也灌了一口。
“我親愛的姑娘,你要遠行,哥哥我陪你浪跡天涯,哎哎哎,我親愛的姑娘,為什麼要離我遠去,帶上哥哥的馬刀,一路平安……我親愛的姑娘……”
藏北的對婚歌,充滿離別的味道。
我擦了一把眼淚,猛灌了一口酒,也扯上嗓子唱起了對婚歌,東子哭了,哭得如同一個孩子般撕心裂肺。
吉恩背對著我們,那眼淚落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
東子依舊保持這個姿勢,就算唱的嗓子沙啞,他還一遍遍地唱著,我捂住他的嘴,讓他別唱了,可他還是執意要唱,唱得喉嚨滴血,可他停不下來。
我看著東子空洞的眼睛,心裏堵得慌,抹了一把眼淚,仰起頭讓滾燙的淚倒回眼眶裏。
“瑤瑤,東哥喜歡你啊!”
東子跪倒在地上,一聲聲喊著。
我攥緊拳頭使勁的砸著石壁,鮮血從手背飛濺出來,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仿佛唯獨這樣能讓我心裏好受點。
那一夜好像很漫長,東子的嗚咽聲響了一夜,那一聲聲帶血的瑤瑤讓我忍不住掉眼淚,死了,瑤瑤她死了,不會再有那叫我茴哥的明媚女孩了,不會了。
看著冰冷的石壁,我沉入黑暗之中,周圍黑漆漆的,我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仿佛籠罩在身旁的黑暗就要將我吞噬。
突然什麼冰涼的液體掉落在我的臉頰,冰冷滲骨,那一夜真的很冷很冷,後來的事我記不得多少,也不知道我們是如何出了山口,又是如何被雪山下的藏民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