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子,別這樣……”
吉恩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聲音有些哽咽。
瑤瑤不在了,要是東子再出什麼事,那我真的就頂不住了,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我當初就算得罪東子,也不會讓他們跟著我進藏。
眼淚落了下來,燙得麵頰疼。
我一拳打在東子的臉上,不禁罵道:“於曉東,你他媽的現在當什麼縮頭烏龜,瑤瑤是為了救你,她將自己的命給你的,你他娘的就是這樣對瑤瑤的啊!”眼淚流進嘴裏,那鹹澀的味道蜇得舌尖疼。
東子的眼皮動了動,嘴蠕動著說了句:“瑤瑤……”
可沒說兩句,便又昏死過去,我搖晃了好幾次,可這小子就是沒有動靜。
桑拉巴阿爸過來,翻了翻東子的眼皮,衝我搖了搖頭道:“這孩子凍得太厲害了,不能再留在這了,這樣吧,明天你們就回北京吧,那裏的條件比我們這裏好。”我心裏一驚,逼回眼裏的淚水拚命地點了點頭。
出了帳篷,就看到吉恩坐在前麵的山坡默默的喝酒,聽到後麵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灌了一大口酒,那濃烈的液體在胃裏頓時燒了起來。
我坐在他旁邊,奪過他手裏的酒猛灌了一口,不知是酒太烈還是怎麼,眼淚不自主滾了下來,常言道男兒流血不流淚,可如今這尿騷淚他媽的竟怎麼也止不住。
吉恩看著遠處的雪山慢慢道:“初次見艾麗的時候,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黃毛丫頭,逢人就笑,我討厭她臉上的笑,討厭她,很討厭她溫暖的笑。因為她的固執,葛蘭教授死在森蚺的口裏,因為她的魯莽,海德曼計劃無果而終,當時我打了她一巴掌,大罵她是拖累者,罵她不配做探險者,不配再留在獵人,那一天我說了這輩子最難聽的話,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火。”
我動了動嘴,想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這便是我們認識之前的瑤瑤。
吉恩灌了一口酒繼續道:“可罵過之後我很後悔,後悔自己將怒火發給自己的隊友。那天之後艾麗不再笑,每天進行訓練,每天都狠命的折騰自己,我看在眼裏,那句道歉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後來我去了巴西,在那裏我又遇到了艾麗,剛開始我有些高興,可後來我發現她變了,變得不那麼愛笑,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樣嘰嘰喳喳,沉悶的像個死人。
我知道那番話她記到心裏了,可這樣的艾麗我不喜歡,不喜歡她臉上冷冰冰,後來獵人探險隊解散,我去了尼泊爾,而艾麗回了國,這半年多的時間裏,我不去打聽她的消息,也不去看她,再次見到她,發現她比以前開朗了,而且臉上的笑越來越多,和剛開始見到的一樣,我非常高興。
她告訴我,她有了喜歡的人,我不甘心便借著這次跟她來到中國,第一次看到你們,我很不屑,因為你們太弱,可後來發現,我錯了,你們比我更強大,有我沒有的東西,那時我便知道自己錯了,你們比我有資格擁有艾麗……”
“遲了,一切都遲了!”
我苦笑著盯著遠處的雪山喃喃道。
吉恩猛的砸了砸草的:“該死的是我們,是我們這些男人……”
是啊,該死的是我們啊!
那一夜德吉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在地獄穀的時候,梅朵被紫眼獒王拽了出去,而當她醒過來後,發現她正躺在救助站的床上,後來梅朵擔心我們出事,便回去找桑拉巴阿爸。
等了三天,桑拉巴阿爸等不住了,這才帶著人來到齊岡仁波齊山山口,在雪地裏翻了三天,這才在烏喀巴山腳下發現了凍僵的德吉,好不容易將德吉救了回來,桑拉巴阿爸讓拉姆將德吉帶回去,自己則帶著家夥上了烏喀巴山。
找了一天一夜,這才在雪堆裏找到我們,聽德吉說,桑拉巴阿爸發現我們的時候也嚇到了,他好不容易將我們帶回去,可我們三個醒來後竟發瘋的跑向雪山,後來還是打了鎮定劑,我們才恢複了過來。
那一夜我默默的坐在山坡,看著被夜幕籠罩的雪山,抽了一晚上的煙,吉恩也沒有說話,兩個人一坐便坐到了天亮。
等太陽升起後,我們帶著昏迷不醒的東子出了雪山,瑤瑤的那輛越野車我送給了德吉,梅朵雖然不舍得我們,可最後還是揮著手送我們離開。
桑拉巴阿爸站在山頂,看著我們離去,那後視鏡裏滄桑的身影一直站立,直到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當寒風再次襲來,我不由地裹緊身上的衣服,看著遠處美麗的雪山,心裏頓時湧出一股酸澀。
瑤瑤,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