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半晚上噩夢又聽了東子半夜的呼嚕聲，起來的時候頭疼地快要開裂，我揉了揉眉心，利索地爬了起來。
盤六爺坐在河邊抽煙，而烏葛在河裏捉魚，吉恩悶頭擦著自己的刀，我走了過去，用河水洗了把臉這才走到盤六爺旁邊。
盤六爺瞥了我一眼，臉上閃過一絲笑:“怎麼不多睡會？”
“睡多了頭疼。”
我揉了揉脖子，看向河中央的烏葛，這小子也不怕冷，大清早竟光著身子。
盤六爺吸了一口煙，目光幽深道:“烏葛那伢子，啥都好，就是太倔認死理，和木尕不同，木尕偷奸耍滑心思太多，可他太實誠。”我此刻不明白盤六爺說這話的意思，便隻能靜靜地聽。
盤六爺轉頭看向我，臉上竟浮出不同以往的神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有些哽咽:“伢子，烏葛很像他……”
“他？”
我看了一眼盤六爺問:“您是說阿月的阿爹，您的拜把子兄弟鐵嘴老沙？”
盤六爺有些微愣，可沒一會明白了:“是阿月告訴你的吧，那丫頭估計是看到他阿爹的屍骨了。也是，老沙那小子雖然不認我了，可他認阿月，伢子，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迷鬼林，要不是看在阿月的麵上，老沙真的要致我們於死地。不過話有說回來了，老沙真正畏懼的是你，我們幾個也是沾了你的光了！”
我盯著盤六爺的眼睛問:“六爺，您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怎麼這麼問？”
我喘了一口氣繼續道:“那屍蘿花是您授意三鷂子的吧，而且您真正的目的是引我們去水下古城。”
盤六爺臉色一變，那雙手下意識握成拳:“你……你怎麼猜到是我授意三鷂子的？”
果然如此，我心裏一凜。
我說:“屍蘿花本身沒毒，要說有毒那是因為它的花粉，而之前我們經過叢林的時候，屍蘿花都沒有開花，而三鷂子卻說自己采的是叢林裏的屍蘿花，這是其一。三鷂子說他知道你們在河灘卻不和你彙合，雖然他說自己倒向了跛長根，可三鷂子手腕上的印記可不假，就算倒向跛長根，那印記也不會再留在手腕上，這是其二。三鷂子說解屍蘿花的毒要去那地方，雖然他說的是仙女湖，可我知道他真正說的是水下古城，而您在三鷂子認錯後，右手食指下意識抖了一下，也許您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我記得，上次烏葛救您，您也是這個動作，這是其三。這三點結合起來，我便猜到三鷂子和您的具體關係，更甚至跛長根最後的屍禁也和您脫不了關係，六爺！”
盤六爺臉上掛著笑，可那雙眼睛卻陰冷毒辣:“伢子，你的心思好深啊！”
“不是我心思很深，而是您的目的性太強。”我迎著那冰冷的目光，心裏有些膽怯，這盤六爺到底想要幹什麼，為了引我們去那，竟不惜設這麼大的局，跛長根不過是他手底下的一枚棋子，而他真正的目的是引我進局，更確切的是引劉川進局。
隻不過他算露了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救我的人，也是攪亂盤六爺計劃的幕後者，如果擱在以前，我不會猜到這些，可自從到了石柱溝，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個人。
南江的盤六爺。
盤六爺吸了一口煙，灰藍色的煙霧攏在他深陷的眼窩，我一時猜不透他此刻想什麼。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隱晦地說:“伢子，現在你要擦亮眼睛分清好人壞人，不能被別人的甜言蜜語亂了自個的判斷，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對我放心，說實話，我自個也不能，可世上有些事如果靠兩隻眼睛那根本會誤事，所以六爺給你提個醒，別被蒙了心。”
“六爺……”
“嗬，烏葛這小子逮了大魚了。”
盤六爺吸了口水煙，笑眯眯地看向烏葛。
烏葛提著好幾條魚，他揚起笑臉，那笑憨厚而又真實:“六爺，今天早上有魚吃了，不用嚼幹餅了。”
“好伢子，快上來。”
烏葛哎了一聲，利索地上了岸，將魚清洗幹淨，用木棍穿好架在火堆上，東子聞到味兒立馬竄了起來，烏葛將烤好的魚分給我們。
吃飽喝足便開始上路，三鷂子和阿明在河灘等我們出來，東子啃著從三鷂子那順來的牛肉幹，嘴裏一個勁地罵三鷂子不是東西，我踢了這小子一腳，示意他招事。
盤六爺說要去那地方，必須穿過整個河穀，而河穀此時漲水，穿過去估計要費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