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剛過八點,穆勒找了些幹柴生了火,而其他人則躺在沙地上休息,我和東子靠著一顆胡楊樹抽煙,頭頂時不時揚下沙粒,東子吐了一口煙圈,嘴裏罵罵咧咧。
經過白天的驚險逃命,所有人都累得趴下了,連同身體強壯的穆勒都有了乏色,三禿子和最後幸存的長順吃了饢,喝了幾口酒便一頭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吉恩半閉著眼睛眯了一會,穆勒則生了火坐在火堆旁,東子努了努嘴,示意我看三禿子,我不明就裏隨意一瞟,就看到三禿子的褲襠有一大片尿印。
怪不得這廝一路沒反應,原來早被嚇破膽了,穆勒早已見慣不怪了,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攏著手烤火。
身上有了暖意,臨睡的時候,休息好的吉恩自告奮勇地說自己守夜,我想著應該沒問題,便同意了。
表針指向十點,我們這才裹著衣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一會兒疲勞的身體終於進入夢鄉之中。
夜裏的風極冷極急,那一下一下地吹的人心裏很鬧心,我翻了個身打算再睡會,可忽地聽到一陣窸窣聲,我猛然打了一個哆嗦,心裏暗道:難道有野獸不成?
我暗中攥緊刀,豎起耳朵等了一會。
那聲音慢慢大了起來,不是野獸,我鬆了一口氣,渾身也鬆懈下來,聽著這聲音好像是吉恩的聲音,我半閉著眼睛瞥了過去,發現吉恩和一個背對著我的人影講話,他們講得激動,沒有發現我已經醒了。
那背對著我的人好像很平靜,而吉恩就顯得極其憤怒,他慘白的臉堆滿了猙獰,手指關節握得咯吱咯吱地響,渾身像是著了火,那灰藍色的眼睛也變得猩紅。
“你還想怎麼樣?”
背對我的人嗤笑了一聲:“不怎麼樣,隻是想讓你幫我辦一件事,如果這件事辦成,我就帶你去見她。”
“什麼事?”
他從兜裏掏出一張紙,遞給吉恩:“要做的都在這上麵,這事其實也不難辦,就是讓你受點委屈,一旦事辦好了,那我也講誠信,你要見的人我會讓你見……”
“如果我不辦呢?”吉恩將紙扔進火堆裏,盯著麵前的人忍不住冷笑道:“難道你真要動她,你可別忘了,我們為什麼會順從的來這,如果她出事,你覺得東子和茴子會善罷甘休嗎?”
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他們不會。”
“為什麼?”
吉恩氣得咬牙。
他瞟了我一眼,沉聲道:“因為我們手裏有他感興趣的東西,如果我們出事,那所有的事情都會隱匿在身後,這麼一來,他設的局可就泡湯了。”
我靠,這幫人知道我設局了?
什麼時候知道的,不能吧,我這局可是誰也沒告訴,連東子我也沒說,他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他們會未卜先知?
“那他呢?”
吉恩壓下心裏的怒意問。
如果這個人出手,那個人不會袖手旁觀。
他微愣了一會,才說:“他啊,估計正往這趕著,不過他就算再厲害,也不能早我們進到王陵裏,畢竟他可不如以前了,做不到一日千裏了。”
一日千裏?
難道說的是劉川?
我這心裏正嘀咕,忽地腳碰到了一塊石頭,雖然聲音極小,可還是讓兩個人停了下來,吉恩往我這邊掃了掃,接著便走了過來。
我勒個擦,這都能聽到。
“大隗,老子廢了你個王八鱉。”我趕緊閉上眼睛,嘴裏咕噥著要滅大隗那狗東西,這無賴樣我可是向東子這小子學來的,雖不能和東子那廝相比,可糊弄吉恩這洋鬼子沒半點問題。
果然吉恩停住腳步,臉上閃過一絲笑。
隨後便走回原地坐了下去,那背對著我的人,用地上的樹枝撥了撥火堆,沙啞地聲音好像帶著一絲陰冷,這種陰冷讓我不由地想起了死人墓裏的凍屍。
他停頓了一下,一會兒才開口:“這事你不做也得做,況且我們已經到了,若你這邊還沒動手,我們就受阻,我們一旦受阻,就會耽誤時間,到時候誰來負這個責任!”
吉恩沉著臉,說:“你說得倒是輕巧,他懷疑心極重,我就算想要動手,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況且你不是要護著他,怎麼,這次能下得去手了?”
“我護著他,是因為想要從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可如果他要是知道了所有的事,那肯定會揪出我,到時候別說幫我,他會殺了我也說不定。”那人哼了一聲。
吉恩沉默,半響沒說話。
火堆劈裏啪啦地燒著,一陣冷風吹過來。
我又聽到他那粗啞陰冷的聲音響起:“不管如何,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你必須帶他們去那,再遲一點,我可保證不了她會怎麼樣?”
“你……”
吉恩急了,猛地站起身一把揪著那人低聲吼道:“你敢動她,我就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他,要是讓他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後麵搞鬼,你說他還會幫你解除詛咒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