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破壞,最容易的方式就是擠兌,人家存了錢,到時候取不出來,你說誰還敢信這家銀行。所謂擠兌,就是大多存戶在短時間內統一提取,即便銀行有錢,也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現金,信譽就會一落千丈,很多被刻意擠兌的銀行莫名其妙的就倒台了。
日本侵略者現在占據了東北,行事乖張霸道,但在金融上他們是不敢這麼做的,否則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他們的行徑很快會傳遍全國,所有的橫濱正金銀行都會為此付出代價。一旦如此,他們花了數十載苦心經營的經濟侵略也就功虧於潰了。”
馬國梁拍手笑道:“哦?我明白了,信譽是關鍵,但紙包不住火,老百姓肯定能知道他們出事的消息,即便消息嚴密咱們也可散布消息。
由此,百姓就會擔心自己存在正金銀行的錢,便會前來兌換自己的票據。他們被咱們洗劫一空,哪裏還有東西,隻能照價賠償,難免就有獅子大張口的,而也會讓銀行被劫的消息坐實,便會有更多的人前來兌換。
或許,還可能有造假者前來兌換票據,造假不易,卻也沒那麼難。而我們把賬本票據都燒了,他們就無章可循,隻能聽之任之。即便他們總行有相應資料,一來一往卻也破費些時日,兌,就虧本,不兌,就會損失聲譽。如此一來,齊齊哈爾分行既是被咱們搶了,還導致全國各大分行名譽受損,要想混下去還會再多貼補出多兌換的金額,這都說不上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嘿嘿,簡直是一石三鳥啊。高,實在是高啊。”
“等此事作罷,你就留在東北幫你家老三吧。”孟小六突然說道。
馬國梁一愣有些不情願的問道:“為何啊六爺,臨時幫一把還好說,要是……我還是喜歡留在你身邊,你也得需要人保護不是?”
“因為你好像來東北後聰明了不少,估計天冷有利於你腦子再度發育。”孟小六壞笑道。
馬國梁也笑了:“你又拐彎抹角的譏諷我,對了,說正事兒,六爺,你說那幫人會幫咱們嗎?他們不會……”
“不會的,我不管什麼信仰政黨之類的,總之他們打鬼子就是條漢子。”孟小六的聲音一頓繼而說道:“更何況我猜,牢裏關著的可不隻有牛大當家的,也有他們的人。”
孟小六猜對了嗎?沒錯,牢裏的確有鞏叔他們的人。鞏叔聯絡了黑龍江的黨委,經過嚴密討論,決定配合孟小六鬧上一鬧,既救出被抓被俘的同誌,又能拉近與孟小六的關係,得到如孟小六承諾那般物資與資金上的些許支持。
“鞏叔,我還是信不過他,你說他就幾個人,也不動槍也不動刀的,怎麼可能就把銀行給搶了呢?”前些日子的那個少年說道。
他叫張釗,是鞏叔老戰友的遺孤。自從戰友被國民黨處決後,鞏叔就照顧起了張釗,一晃這孩子也快十八了。九一八爆發前夕,鞏叔受命來東北發展組織,日軍全麵占領東北後,鞏叔受中共黨委調派參與抗日武裝行動。
鞏叔笑著搖搖頭道:“你一會兒就知道了,蜂麻燕雀四大門豈是浪得虛名,別說六爺準備了這麼久,就是他單槍匹馬一個人搶了銀行,我也不會太過吃驚。看,有人發信號了。”
街角有人用鏡子不斷地晃動著刺眼的陽光,這就是成功的信號。鞏叔當機立斷,對監獄發動了進攻。而此時,城裏的巡查部隊一邊尋找著城裏的疫源,一邊收到報告趕往橫濱正金銀行。
故此,當鞏叔他們進攻監獄的時候,就僅有被收編的獄警們和七八個鬼子兵值守。鞏叔他們很快就攻克了監獄,但令人意外的是,早先拿到的監獄布局圖與如今大相徑庭,牛壯根本沒在牢房中,隻有張小春還在,卻也被打的渾身是傷有出氣沒進氣了。
十分鍾,是鞏叔他們的時間上限,也多虧這些獄警的一觸即潰抱頭鼠竄,他們才沒耽擱多久。急急忙忙搜尋了一圈,卻並沒有找到牛壯的身影,鞏叔還欲再找,卻聽人道日本兵已經趕過來了,此事也隻能作罷,帶著半死不活的老張和自家同誌衝殺了出去。
三天後,迫於橫濱正金銀行的壓力,齊齊哈爾的日方得到了本土情報部門的信息,一看之下既是吃驚又是憤怒。但牛壯他們早已交不出來了,因為早在孟小六他們行動前夕,牛壯就被活活拷打致死了。
山寨上下,人人都盼著孟小六來拿主意,可孟小六卻又能做什麼呢?他不過是個江湖人,甚至現如今也早已遠離江湖。無力感,挫敗感,一時間齊齊湧上心頭。
他黯然回到了上海,他能做的唯有想盡辦法運送物資藥品以及軍火彈藥給東北抗日的隊伍。心中熊熊的怒火由此壓抑在心底,卻是越燒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