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沒有感覺到自己暴露了嗎?當然不是,當組織經常有人被幹掉,而她卻一直安然無恙,直到負責上海地區,如果說這隻是一個巧合,那這世上就沒有什麼事情是順理成章的了,一切都太明顯了。至於所傳遞出的那些錯誤的信息,文靜也是將信將疑,她怕錯過每一條消息,而假假真真的信息讓她感到迷茫。如何判斷是上層的事情,她隻需要如實彙報,她不斷地騙著自己,那便是孟小六並沒有發現自己。
或許對孟小六的感情正是因為這種病態吧,孟小六是一個真正知道自己兩重身份,並且不斷與自己周旋的男人。作為一個情報人員,文靜她不能隨便找人結婚,最初以緋聞和疑似情人的身份留在孟小六身邊,這種關係也輕易不能變化。所以惠子是孤獨的,當日本人打進上海的時候,那一刻她的心情也變得無比複雜,高興在於從此惠子的身份就能大白於天下了,難過是文靜就此的消失。
無論是騙子還是一個優秀的情報人員,想要別人相信你的身份,首先要自己相信,否則便會露怯,從而不停的說謊最終難以圓上露出破綻。扮了十幾年文靜,惠子現在自己也說不清她到底更像是文靜還是原本的惠子了,或者這兩者之間有相通的地方。
利用六爺與自己的關係文靜接觸到了不少上海上流社會的人,並且拉攏起了第一批漢奸勢力。如果沒有孟小六,國難當頭那些人依然會拋棄忠誠,變成他們口中的“識時務者”,但隻是因為孟小六,一切變得更加順利。所付出的代價則是由文靜傳出的假情報,比如國軍的駐紮地裝備數量等等。
“進攻南京的軍隊已經失控,他們沒有任何後勤補給,隻能就地征收。說白了就是燒殺搶掠,前幾天我們抓住幾個拍下照片的記者,並且強行扣留了,還有一個是洋人。如果事情暴露,這對我們征服你們會起到反作用,也會損害我們的國際形象,消息能捂多久還不知道,但現在你們不知道。”文靜好似在跟孟小六耳鬢廝磨,實際上悄聲在他耳邊說道。
孟小六也低聲在文靜耳邊道:“嗯,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會屠城?”
“或許吧,這個誰也不好說。人的獸性是會不斷擴大的,他們一路殺人最終會變成地獄中的惡魔,即便隻是惡人,當惡人湊在一起的時候,也最終會讓那個地方變成煉獄。我已經知道沙鶯鶯出去了,你所收到的電報估計是南京那邊出了什麼事兒了吧?”文靜道:“再派人,讓他們離開南京。”
“為什麼?”
“嗯?”文靜不解的抬起頭,她的雙臂還環抱著孟小六的脖子,她低頭看著孟小六,兩人離的很近,嘴唇之間隻有一指的距離。
孟小六想要微微側頭,文靜卻再度壓低了頭,恢複了剛才的動作,趴在孟小六耳邊問道:“你怎麼傻了?快增派人手救她們啊。”
“我是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沒有為什麼,幫你對帝國沒有任何損害,而如果她們出了意外,你則會仇視帝國。或許這隻是我說服自己的理由吧,總之你好自為之,這裏我已經說了不算了,海軍第三部第六課全麵負責。我是陸軍的人,所以他們連我都防著,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容易屈服,但千萬別被抓住,也別被我抓住。我是不會背叛天皇的,此生都會為天皇效忠。”說罷,文靜猛然捧住孟小六的頭,抬起頭來又吻了下去。
五分鍾後,孟小六離開了會場,走到車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開會的大樓。
“你去沒個鳥用。”草上章得知後說道:“再說日本人已經把你盯緊了,你現在能離開的了開上海?”
孟小六自然知道,他隻是不甘心自己的女人身陷危險當中,自己卻隻能留在家中等待。草上章道:“我這就出發,國梁你好好跟著小六就行,保護好他的安全,你也不用去。那邊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你們別瞎操心了,鶯鶯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定能帶素素逃離的。說到底,我去都多餘。”草上章不斷給焦躁的孟小六寬著心,但他此刻也同樣心急如焚。
說到林素素此刻可謂是慌張無比,她接到了小六的電報後就開始猶豫,想要走麵子上又覺得下不來台。你想啊,一家主母剛擅作主張成竹在胸,顯示睿智般的在眾人麵前誇下海口,結果就灰溜溜的追上前麵的隊伍,這多沒麵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