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最近,是一個月前,我們從東北殺出來的時候被叛徒出賣,然後……”那名戰士滿臉的悲戚。
孟小六倒吸一口冷氣:“為何我們沒有接到消息!”
“這個我不知道。”的確,他隻是個偵察兵,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不好的預感在孟小六的心裏盤桓著。
馬仁問為什麼孟小六會親自來接,那是因為此次在東北轉移的時候,負責掩護的一支隊伍正是謝大頭的綹子。自那次牛壯被日本人抓了後,謝大頭經過綹子中的比試當上了大當家,一直以來跟日本人死纏爛打,與鞏叔多次合作後,也不知道鞏叔說了什麼,最終他們加入了東北抗聯成了一支信仰共產主義的隊伍。
這幾年謝大頭與孟小六聯絡不多,多年未見下甚是想念,此次任務也多有這等原因,孟小六才樂意前來做上一票的,順便與馮麻子一起跟謝大頭兄弟團聚一番。山河破碎之下,兄弟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做著一個男人該有的貢獻。
孟小六通過馬家的內線得知,在國軍的特務機關那邊,自己雖然沒有寫上任何背景,但評語卻是有親共跡象的。這源於孟小六對國民政府的失望後,對共產黨所的所有資助,自己雖然做的隱秘,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離開上海時孟小六送那個姓商的以及去新四軍的根據地拜訪這些都記錄在案,也不知道是誰透露出來的。孟小六雖然也表現出中立和隻為抗日的態度,這也是為了應付國民政府別找他麻煩,實際上內心是不屑的,對內內行對外外行,窩裏橫的情況在國民政府那裏體現得淋漓盡致,在他的內心實際越來越擁護共產黨人。調查老子,實在是令人不爽。
“麻子。”
“六哥怎麼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沒人告訴我,我也……難道是……”
孟小六沉吟片刻後說道:“先別瞎猜了,一會兒就知道了,來,來這邊說話,咱哥倆聊點別的。好,就這兒吧,有人曾跟我聊過,說如果有一天全國都成了共產主義的天下,那我們四大門就會不複存在了。”
“這是誰說的?”馮麻子突然一楞問道:“六哥怎麼突然想起來說這個了,一會兒大頭哥就來了,咱們兄弟久別重逢,回顧往昔想點高興的事情,別老瞎琢磨。”
孟小六搖頭苦笑:“兄弟啊,你還沒那外人實誠。我支持抗日,又不是為了別的目的,豈會因為這番言論就與共產黨人分道揚鑣?你倆都加入了共產黨的隊伍,我就不能多了解下我的未來了?”
馮麻子輕咳一聲,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孟小六笑道:“他說的有道理,說實話我也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若真能如他所說的,一切都在共產主義的紅旗飄揚下,那還真沒了窮人。沒有窮人,誰會幹騙子,誰會幹小偷,誰會去要飯?江湖也就不複存在了,最多是江湖精神存於人的心中,因為江湖本就是中華文明的集成,這是誰也無法抹去的。有江湖於心中,而江湖不存,這種日子想想都覺爽。”
“六哥。”
“怎麼了?”
“若真有那一天,若您不再是六爺,我定會保你周全。”
“嗨,我沒想等到那一天。謝謝你了兄弟,我覺得共產黨不至於卸磨殺驢。早年間有人說我天生就是吃江湖飯的,如果江湖不在了,我就不如歸去了。”孟小六笑的有些不自然,猛不然的他說了一句:“大頭哥可能……”
“不會吧,你不讓我瞎琢磨,怎麼你自己倒是瞎想起來。”
“那為什麼不讓我等知道發生了什麼,按說隊伍遭遇到戰鬥,你我應當了解才是?”
隊伍並非集體轉移,前後分批有人互送,孟小六他們就在那兒等著,直到看到了紮著黑箍的牛蕊。
孟小六慢慢走向他們,每一步都好似千鈞之重,他走到牛蕊身邊,一開口聲音便不由得有些哽咽:“大頭哥走了?”
“嗯,我那當家的是個好樣的。”牛蕊的眼睛瞬間濕潤了,片刻,淚水便順著她有些抖動的臉頰和刻意的笑容滑落下來。
三九年後謝大頭他們的日子並不好過,東北大局已定,那裏又是日軍陸軍最精銳的部隊所在,即便如謝大頭這般強悍又有強力支持的綹子,也被打得支離破碎。總之兄弟們死的死逃的逃,最終隻剩下幾十人在堅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