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剛和李彬這次化裝成兩個小販,成剛還特意為自己粘貼了活靈活現的胡子,而且是黑白間雜,戴上破棉帽,再推上那輛破自行車,活脫脫一個農村窮苦的小生意人模樣。李彬本來人長得帥氣,加上剛理的寸頭,顯得格外精神。看看表,時間再有一個多小時天就亮了,事不宜遲,立即行動。成剛和李彬今天自行車上帶的東西有蘋果和梨子,分裝在連個簍子裏。
倆人商量好對外人就稱呼表兄弟,成剛扮哥哥,叫張兵,是一個常年做小生意的莊稼漢,且喉嚨大嗓門兒,也挺像的;李彬裝扮表弟,叫宋剛,是一個剛剛中學畢業沒有考上大學的小夥子,有點文氣和靦腆,也很像的。打扮好以後,倆人對視一下,不禁哈哈大笑。成剛拍著李彬的肩膀說:“宋剛表弟,到外麵你可要好好表現啊!你簍裏的蘋果賣不完,可別想見我這個哥哥啊!”李彬扮了個鬼臉,故意裝出忸怩羞澀的神態說:“哥,俺剛從學校畢業,沒有做過生意,不會吆喝咋辦?”成剛清清嗓子,在自己的屋裏喊了一聲:“賣蘋果囉——”
順著牡丹市的解放大道往東走,出了市區,穿過一條國道,再向左拐走過一個小村子,往西走就看見一片大樹林,裏麵隱隱約約傳出誦經念佛的聲音。循著聲音往裏走,就看見一座修葺一新,非常壯觀的石崗寺。天一亮,香客就從不同的方向彙聚到這裏,擠擠挨挨進了寺廟。人活在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事情?人們來到這裏不過是圖個吉利而已,至於對神佛的恩賜,誰也不敢指望,大概心理作用大於實際作用吧。成剛和李彬就推著自行車來到石崗寺大門外,找了一個位置支好車子,倆人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要說還是成剛了不起,裝得真像,剛支好車子就大聲吆喝起來了:“賣蘋果囉——新疆阿克蘇的糖心蘋果——”有幾個香客真的朝成剛走了過來。
時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因為一天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所以到傍晚的時候,成剛和李彬特別警覺起來了,他們心想,就在天黑的時候,加上樹林裏光線較暗,人們紛紛離開,這個時候一定會出現新情況的。就在這時,李彬的手機響了,李彬一看是王隊長的電話,趕忙接聽:“李彬,情況怎麼樣呢?”李彬瞥了一眼周圍,故意大聲說:“今天生意不錯,估計後麵的生意會更好!您老放心,我都這麼大了,能照顧自己,再說還有我哥哥呢!好吧,一會兒給你報喜!”
剛掛斷電話,隻聽見成剛大聲咳了一聲。這是暗號,說明有情況。李彬急忙用手罷弄著自己的水果,一邊朝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觀察,隻見一個腿稍瘸的男子後麵還跟著幾個眼睛滴溜溜亂轉的年輕人。透過藹藹暮色,李彬一眼就從那張臉上看出了破綻:臉上光滑滋潤,右眼角處有一塊明顯的黑痣,別人看不出來也可能,但他蒙不過李彬的眼睛,這是經過精心化裝的劉鐵錘的臉。這張臉李彬太熟悉了,為了更好地破案,他調集了劉鐵錘所有的影像資料,分析他的體形特征和麵部特征,就是做夢也能把劉鐵錘的樣子記得清清楚楚。
李彬舉起一個大蘋果,大聲對成剛說:“哥,你給我照看著攤子。有一位客人買了蘋果還沒有給錢,他說去換零錢,怎麼還不出來呀!我到裏麵看看!”李彬就尾隨這群人進了寺廟,一邊走一邊假裝四處張望尋找那個“找零錢的人”。
李彬其實是一個膽子極大但又十分心細的人,他裝作憨憨的樣子,假裝沒看路,被絆了一下,跌跌撞撞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正好歪歪斜斜地撞在劉鐵錘的腿上。李彬急忙為劉鐵錘拍打身上的塵土,一邊說:“對不起,老哥!”劉鐵錘以前也算是牡丹市一個頭麵人物,每到一處,點頭哈腰的人前呼後擁,對人說話總是頤指氣使,總給人一股氣勢淩人不可一世的感覺,現在雖然是躲避災禍,但他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見有人往他身上撞,氣不打一處來,眼裏打出了凶光說道:“你沒長眼睛!你……”見很多人把目光投向這裏,他說了半句話又咽了回去,徑直朝寺廟裏走去。
經過這一次試探,此人是劉鐵錘已經無疑,得馬上給王隊長報告!李彬對著劉鐵錘一夥人憨笑著,趕緊離開。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李彬迅速撥通王隊長的電話:“老人家,我今天回去晚點,有個親戚在這裏,你趕緊來接一下我們吧!”這是接頭的暗號,老人家就是王隊長,‘接一下’就是請求接應。打完電話,李彬也迅速轉回身又朝裏麵走去。
來的這夥人果真是劉鐵錘,他們在距離牡丹市七十公裏外的小毛莊潛伏了好幾天了,覺得太窩囊,突然有內線給他送信說,小毛莊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必須馬上轉移。到哪呢?劉鐵錘不愧是老江湖了,他深諳世事。他對手下說:“弟兄們,小毛莊這個地方也不行了,刑警隊的鼻子已經嗅到這裏裏來了。我們不能往遠處,現在我要往刑警隊的眼皮底下轉一轉,要知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於是,經過一番化裝,他們要到離繁華市區隻有十公裏而且最熱鬧的石崗寺去轉一轉,而且還要到神佛那兒去問個吉凶!現在,他們已經到了大雄寶殿,他後麵的幾個橫眉豎目的家夥把別人都擠到一邊,讓劉鐵錘獨自一人跪在墊子上磕頭。劉鐵錘磕過頭站起來,從身上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到“功德箱”裏。旁邊的正敲木魚的僧人眼睛突然放光,連忙向劉鐵錘施禮:“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佛主保佑施主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