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淺淺走過去的時候,馬濤正在畫一幅畫,那畫板上麵是一處南方小鎮的初夏美景,有樹有橋,有山有水,旁邊還有住著人的小屋子,煙囪裏麵往外冒著白氣,似乎是在做飯。
在小鎮的不遠處,那片綠叢掩映的深山裏,似是有一幢類似瓷窯的建築物。建築物的頂端冒著白煙,燒瓷的工作正在繼續。
在瓷窯左邊的位置,有一塊非常大的空地,空地上擺放著的應該是剛剛燒製出來的瓷器,清一色的白底青花,細膩的花紋,不含一絲雜色的白底,青白分明,著色鮮豔,美得如夢如幻。
忽然,蕭淺淺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兒。那個放在最前麵的青花瓷瓶,怎麼看起來那麼熟悉呢?好像在哪裏見過,但又好像……
蕭淺淺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這麼名貴的東西,她可能是記錯了吧,蕭淺淺在心裏想。
雖然對瓷器並沒有研究,可是擺放在最前麵的那個花瓶很明顯要比其他更名貴一些。它的用色很大膽,但又美得過於驚豔,一看就不是俗品。如果放在古代來說,說不定隻給皇家進貢的。
隻有天子才配擁有這樣的美色。
蕭淺淺的思緒神遊了一會兒,但是很快她就發現,那幅畫的畫風開始變了。剛開始還是細膩委婉帶著江南獨有韻味的歲月靜好,可是隨著一個人的出現,把整個畫麵的畫風都給打亂了。
那是一個女人,長相姣好,頗有江南女生那種小家碧女的感覺。她的穿著打扮是古代的,蕭淺淺對古代的衣服並沒有什麼研究,不過從周圍的大環境來分析,應該是宋朝,或者是宋元時期。
這個女人應該是附近瓷窯的工作者,她走過來檢查那些放在空地上的瓷器是否合格。當她檢查到最前麵那個最驚豔最名貴的青花瓷瓶的時候,突然腳底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她手一滑,身體前傾,打碎了無數花瓶。
其中包括那個做工最好顏值最驚豔的。
畫風就是在這裏突變的。
幾個當地人模樣的人,身上穿的衣服跟女人差不多,他們依次從瓷窯裏走出來,當看到女人打碎了一地的花瓶後,為首的那人麵帶慍怒之色,不顧及女人的安危,大手一揮就讓身後的人把女人帶走。
女人被關在了一個很黑暗的地下室裏,這裏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清,隻有微涼的風,以及鞭子抽在身上發出的劈裏啪啦的聲音。
女人剛開始還在哽咽,還在求男人放過她。可是隨後,她就不出聲了。似乎是被打暈過去了。
第二天清晨,有幾縷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借著微弱的光線,蕭淺淺看到狹小的地下室裏,到處都是女人的鮮血,以及她冰涼的躺在地上的屍體。
女人已經死了。等到有人發現她的時候,屍體已經僵硬了。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也沒有放過她。他們把女人的屍體抬到了窯燒,用當時的石墨一樣的工具把女人的屍體碾碎了和上泥土,然後用帶著女人屍骨的膠泥做成模具,放在大火裏麵烤製。
火光若隱若現間,仿佛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叫聲劃過。
蕭淺淺渾身打了個冷顫,她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度惡心的畫麵,胃裏難受的想吐。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個女人,她的命運怎麼會這麼悲慘?
故事到這裏並沒有結束,用女人的血肉之軀鍛造出來的瓷器更加明媚耀眼,帶著女人的體香和嫵媚,這個新燒製出來的青花瓷瓶,比之前那個被打碎的上好青花瓷還要珍貴百倍。
所有人都捧著這個新燒製出來的青花瓷瓶津津樂道,根本就沒有人記起這個青花瓷瓶的背後,是一條鮮活的女人的生命。
畫麵到了這裏,突然停止下來。剛剛那個被眾人捧在手心的青花瓷瓶被慢慢地放大、放大,蕭淺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個青花瓷瓶……它……它不就是擺放在學堂辦公桌上的那個青花瓷瓶嗎?!
蕭淺淺下意識去看放在辦公桌上的那盆玫瑰花,就在那盆玫瑰花的下麵,擺放著的就是和這幅畫裏一模一樣的青花瓷瓶。可是當她的眼睛抬起來的時候,這裏哪還是原來的學堂啊,這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成了畫麵裏的場景。
柳樹、小橋、流水,流水裏歡快遊動的魚蝦。遠山、瓷窯、空地,空地上打碎了一地的青花瓷片。以及一個身穿綠色霓裳的正在痛哭流涕的長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