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說,我就殺了你”凝成一線的聲音從碧水瑤唇裏吐出,直直的紮進瀛長川的耳朵。
瀛長川噎了一下,頓時就沒了下文。
他這邊話說了一半就突然停住,自然就有人不高興。
喜堔左側的玲瓏閣子裏頓時就走出一個小廝,扶著欄杆大聲的喊道:“瀛先生,我家公子問你為何不繼續說下去若是沒有人再比得過我家公子,便請瀛先生宣布今晚的得主罷”
“請樓公子稍安勿躁,想要好東西,這樣急可就失了風度。”瀛長川雖然心裏也是急得很,麵上卻不能露出半點,隻遙遙的向著這邊的玲瓏閣子拱了拱手,不緊不慢地說,“樓公子的價碼的確讓在下為之心驚,可誰又知道,沒人能出個比公子更高的價錢呢?”
幾句話,不見瀛長川如何作勢運聲,亦不聞他話中有半點聲嘶力竭之意,隻是平平淡淡信口說來,卻將聲音清晰平穩的送進每個人的耳中,浣花樓偌大的廳裏,連著那一轉的玲瓏閣子,竟是沒有一個人不覺得這番話是貼在自己耳邊說的。
“看不出浣花樓這小小一座青樓,就連個賬房都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樓宇卿,你是不是也該安分一點了?”喜堔懶洋洋打個嗬欠,冷笑著說。
“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家公子的大名也是你叫得的?”那樓公子尚未發話,先前出來的小廝卻已經發作起來,一回身掀了喜堔的珠簾便要衝進來。
“大膽”喜堔眉毛一揚,隔空一個巴掌便結結實實扇在那小廝臉上。
隻把他打得“哎呀”一聲倒撞在玲瓏閣子前邊兒的欄杆上,紮手紮腳掙紮半晌方坐起來,捂著被打腫了半邊的臉,一時竟是不敢作聲。
“這是誰這麼大的口氣?”旁邊的玲瓏閣子裏終於是有了第二個人的聲音,輕輕腳步聲響,卻是有人出來了。
喜堔聽得旁邊閣子門上珠簾細細碎碎一陣響,嘴角便掛了笑,沒一會,一隻修長的手便勾著他這間的珠簾挑了起來,人卻沒有進來,隻是站在閣子門口向裏邊張望了一下,略略一怔便笑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喜王爺在這兒呢。樓桐你這一下挨得倒是半點不冤,衝撞了王爺隻挨個耳刮子還真是輕罰了你。”那小廝此刻方知自己竟衝撞了貴人,哪裏還敢應聲,隻唯唯諾諾躲在一邊去了。
“你卻乖覺,進來坐坐?”喜堔隻是笑,“我倒不知道,你這喜好龍陽出了名的樓公子,什麼時候也能看上個女人了。”
樓宇卿也不客氣,聽見喜堔如此說,便挑了簾子進來,大大方方走在喜堔側邊,倚著他靠了,一根手指勾起喜堔一縷發絲,調笑一樣的說:“若是早知道王爺在這,我便不去遞那桃花箋子,沒得惹人笑話。”
這樓宇卿本就長的極俊,雖然身為男子,姿容英挺,可他卻不知怎麼,偏偏又在眉梢眼角帶了絲媚氣,左眼下方一顆血紅淚痣堪堪綴在眼尾,隻得小米粒一般大小,此刻燈光一晃,竟像是顆豔紅寶石了。
喜堔點著他下巴將樓宇卿細細端詳一遍,方笑著歎道:“公子真是好相貌,隻可惜是個男人,若是公子生得女兒身,小王卻定然要想盡辦法也要好好疼愛公子一番。”
“王爺真是傷人的心,即便是以男子之身兩相交好又有什麼關係?”樓宇卿生的是一雙狹長的眼,眼角細長的挑起來,冷眼一看,竟像是一隻狐狸。
此刻他正用這雙眼瞟著喜堔,笑的也像隻狐狸。
“小王卻還真沒嚐過男人,隻知女子腰柔若柳,身軟如綿,抱在懷中自是別有一番**滋味。”喜堔笑一笑,一手勾了樓宇卿腰身向上一提,將他半扣在懷中揉捏了幾下,才半玩笑一樣的說,“相比之下,樓公子身段卻是硬了些。”
“那是王爺不知道男子的好,不若改日,宇卿鬥膽請王爺過府一聚,也來品一品這坐車的好處?”樓宇卿絲毫不以為忤,隻隨著喜堔揉捏,“那女子,本也不是我的菜,王爺喜歡,便讓給王爺也無妨。”
喜堔微微“咦”了一聲,問道:“樓公子原來不是走膩了旱路麼?”
“牡丹雖美,卻香豔太過,宇卿還是更喜歡花下那片葉子。”說著,一雙眼向著台上略掃了掃。
看的,卻是瀛長川。
喜堔了然的笑起來:“你是說那片葉子?那片葉子可是比牡丹花更難摘了幾倍,小王倒是佩服公子這份膽氣。”
兩人正說笑的時候,鳴翠也已經氣喘籲籲的擠到了台子下邊,揚起小臉兒上氣不接下氣的喊:“等,等一下,等……”
聲音小的幾乎立刻就被人聲蓋過去。
瀛長川卻聽見了,低頭一看,竟然是喜堔身邊那個女扮男裝的童兒,頓時心頭一喜,慌忙讓人將鳴翠放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