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是個陽光明媚的黃道吉日,南大街最出名的清倌苑在這天舉行一年一度的花魁甄選,於是這日不管是聞名而來還是涼州本地豪紳通通聚集而來,寶馬香車,錦繡華服,清一色隨侍。
四更天,天色未亮,大街上靜悄悄的。肖遠星連番打著哈欠的往南大街去,腳步有些晃悠,,有些後悔答應鴇媽今日去給清倌苑的各位姑娘們報幕,說詞。平常最是懶瞌睡多,今日起的這般早,又得在臉上添上細細的紋。
歎口氣,誰叫自己最近手頭有些緊,不然怎會願攬這差事。一陣風吹過,生生打了個噴嚏,用手拉了拉衣領裹緊些,腳下加快了步伐。
忙忙碌碌加緊時辰的布置,午飯都來不及吃,隻匆忙的扒拉了幾口,又開始忙碌的排練。
這一忙倒是忘了時辰,忘了身體上的疲累,一直忙到太陽偏西,斜斜的暖色光暈灑入,這才堪堪收拾妥當,順手提了把椅子坐在後台,重重的坐下,四肢無力的攤著,兩隻眼睛半點沒有神采。
他發誓,以後絕對少買經典藏本,不要再為了這鬥米折腰。簡直累得他不僅折腰了,腿折了,手折了,腦子也折進去了。
他到是還好,畢竟是請來說詞的,這會兒拿著稿子能練會兒。那些小廝可就忙慘了,剛布置完,這會兒客人也開始陸陸續續的來到,迎賓,帶坐,端茶倒水,忙得腳不沾地。
肖遠星坐在椅子裏,半個身子靠在一旁的牆上,伸著半個腦袋往外瞅,嘖嘖的感歎,小廝這種勞動真真不是常人能勝任的。
“公子一個人坐在這兒想什麼呢?”溫柔如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肖遠星抬起頭,便看見女子姣好的麵容,五官精致,嫻靜的姿態宛如江南大家閨秀,狹長的眼睛波光粼粼,嘴角輕彎,笑意淺淺。“原來是宛兒姑娘。”肖遠星輕挑眉毛,拉了身旁另一張椅子邀宛兒同坐,笑著說:“我在想小二哥他們,每天忙成那樣。是在下的話,絕對是做不來的。”
宛兒順著肖遠星的手指看去,那些圍繞在桌子周圍的人忙忙碌碌,腳下生風,臉上僵硬的笑容,機械的重複著一貫的活兒。不由得開口感歎:“是啊,他們最累,工錢卻是賺不了多少。這世上的人有多少又是能依靠著自己心思過活的。”黛眉微皺,傷感的情緒迷漫在眼裏,隨即鬆開,看向肖遠星,嘴角笑意深深,開他的玩笑:“若是日後有人願百金聘公子做個倒茶小廝,公子可願意?”微微歪著腦袋,萌態盡現,眼裏滿是捉弄的意味。
肖遠星皺著眉頭,微微沉吟,“百金請我做個倒茶小廝?我還是不願意去答應。”看著宛兒一副百金不屈是好漢的敬佩表情,肖遠星眨了眨眼睛,笑道:“百金就想請本公子,他在做夢。最起碼也要千金的嘛。”如願的看到宛兒一臉鬱猝的樣子,仰頭大笑出聲。
突然頓住,眼前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瘦削的不像話,個子小巧玲瓏得像隻貓兒,即使老遠也能感受到她清冷勿近的氣質。猛地站起身來,仔細往那方看去。那貓兒跟在一名男子身旁往二樓包廂走去,臉上淡淡的看不出絲毫情緒,旁邊的那位男子生得俊美極了,他朝著貓兒說著些什麼,臉上笑意盈盈,更是天地為之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