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繞過幾條街巷,元安不禁詫異的瞪大了眼。
隻見堆成小山似的粗布草革,幾人拖了塊布往搭好的樁子上,緊挨著已經搭起好些個這樣的棚子,被褥行李大都是席地而放。此時正值晚飯間,幾乎都端著碗排隊打粥,身上衣料配飾或有不同,但麵上淒淒慘慘戚戚的神情卻無二致。
“這些都是火裏逃生的百姓,他們全部的家當都葬送在了這場大火裏。你一時的小聰明,一時的意氣用事,卻讓他們承擔了後果。”何青佐一時間陷入了自責,剛毅的麵容上滿是悔恨。
元安抬頭睨了一眼,這又是聽了哪個小人的讒言,她這老爹盡會給她帶高帽,嗤道:“侵吞玉鐲不提,百人群攻不提,我隻不過是鏟除了一方惡霸,何錯之有,竟要擔下爹爹這頓責。”
深吸口氣接著說:“往日您不在家,綠浮、管家阿公、阿遠他們都是與我同桌用飯的,並沒有像父親所說那樣不知勤儉節約。元安隻是,隻是實在不喜歡獨自一個人吃飯……”
“呼呼”所有的情緒一股腦的宣泄出來,元安有些快忍不住上湧的淚水,倔強的把頭偏到另一邊。“爹爹如果沒別的事,那就容元安先行告退。”看都不看一眼,轉身離開。
何青佐阻攔不了,隻能看著那抹纖細寂寥的身影獨自走遠,難得的,何青佐這樣的人物紅了眼眶。
越走越快,終於在街角找到一處寂寂無人的地方,把腦袋磕在兩牆壁拐角間眼淚就止不住的洶湧而出,“壞爹爹,就知道責罵我,以後再也不要和你說話,嗚嗚……”幾乎要把自己嵌入了牆壁裏。
日薄西山了,元安這才腫著雙兔眼,堪堪停下來,“嗝”長長打出一聲,倒是鬆快不少。
疏通好情緒總歸是要回去的,也不急,慢悠悠的踱步前行,這還迎麵遇上倆熟人。
“嘿,元安你這眼睛怎的了,腫得跟桃核兒似的。誰欺負你了?”凶神惡煞的紹小苗。
元安此時不太願意搭理他,見他吵吵,隨口一答:“我爹。”瞬間悄沒聲,元安少不得鄙視一番膽小鬼。與此同時和旁邊的人見禮,稱呼了聲紅景哥。
武紅景已有許久不曾見到元安了,問道:“元安妹妹,這些日子怎麼不見你過來府上玩,莫不是與紅琳鬧矛盾了?”元安心情本就不甚愉快,此時聽到這一問更加氣惱了,“她不是說了嘛,日後都不要與我玩耍,我才不要趕著去貼她的冷臉呢。”語氣憤憤的,顯然是還記著仇呢。
“你倆怎麼了這是,我還以為你倆好得穿一雙襪子呢。”紹小苗插嘴道,眼裏全是可惡的求知欲。元安瞪了他一眼,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要你管呢,我還想問問你倆怎麼勾搭在一處呢,感情之前的架白打了唄。”
紹小苗一聽,頓時炸毛,“快別提了,我家老頭硬要我跟他到坊裏來巡查。這小子有多磨嘰你是不知道,老子在他家門口喂了幾十隻母蚊子,你聞聞他身上,還熏香……”紹小苗訴起苦來就停不下來,元安和武紅景不約而同的嘴角抽了抽,武紅景更是氣得發抖,大有上前跟他打一架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