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他每年都會來幾次。女友阿文的忌日,清明節,除夕夜,這些特殊的日子裏,是他最傷感也最難過的時候,所以都會帶著祭品前來,在女友墳前敘說自己的酸甜苦辣。
以前每次來的時候,不管是白天還是黃昏,他從來沒有害怕過。在他心中,這裏是女友永久的棲息地,也是將來自己的埋骨之所,不但心中沒有恐懼,反而有種親切之感。
可是今天不同,總感覺在那些墳堆之間有無數的眼睛在盯著自己,這讓他有些遲疑,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該離開這裏。然而不等他做出決定,那個中年司機早已猛地掉了個頭,加大油門絕塵而去,好像生怕他改變主意似的。
望著慢慢變小的黑點,何衛華隻能輕輕歎口氣,無奈地朝著公墓管理處走去。
公墓管理處就在前方一百米的地方,是個藍色的鐵皮房,外麵的油漆早已剝落殆盡,入目便是鐵鏽色,似乎比那些已經看不出形狀的墳包年代還要久遠。
“東山公墓管理處”聽起來好像不小,其實總共隻有一個人,那人何衛華雖然叫不出名字,卻經常見到。那是個看不出年齡的老人,說他七十歲也好,八十歲也好,六十歲也罷,總之永遠穿著一身藍布褲褂,眼睛半眯著,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別人。這人有個嗜好,那就是喝酒抽煙,而且是不分檔次,不管牌子,隻要是煙酒就成。
何衛華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因為不論是誰,獨自一人待在這個荒郊野外,每天麵對著無以數計的墳墓,還要時不時地為那些無主的墳墓補洞填土,實在是沒法不害怕,因此喝酒壯膽就成了唯一的辦法。所以每次來的時候,他都會多買兩瓶酒送給看墓人,一來是為了自己每次來的時候方便,還能有個遮風避雨的所在,另一方麵就是希望女友的墓能有個人時常照顧一下,免得被雨水衝壞,或者是被那些老鼠打洞,令女友屍骨受到傷害。
快步走到鐵皮房門口,一把大鐵鎖首先映入何衛華的眼簾。
“咦,這人怎麼不在?”他暗自嘀咕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下麵該幹什麼。
以前來的時候,老人都會默默在前麵領路,七拐八彎地穿過無數的墳頭,就像走進了八卦迷宮陣中一樣,帶著何衛華找到女友的墓地。在何衛華的印象中,老人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今天卻不知是怎麼回事,竟然失去了蹤影。
躊躇片刻,何衛華決定趁著天色還沒黑,先去女友的墓前去祭奠一番,然後再尋找那個神秘的花鼓巷。
憑著模糊的記憶,何衛華沿著曲曲彎彎的小道朝墓地走去,一邊走一邊回憶以前走過的方向,沒過多久竟然真的找到了女友的墓。當他看到那個黑色的大理石墓碑的時候,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傷感如潮水般湧上心來。他快步走到墓碑前,用手輕輕撫摸著墓碑上女友的照片,淚水慢慢模糊了視線,壓抑已久的情緒別突然爆發,他猛地跪倒在地,緊緊依著墓碑開始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