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我下樓時看到客廳裏空無一人,好像之前我在這裏被陌生男人摸過吻過的事情都隻是幻覺,那幾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消失了。
我回到地下室那間屋裏,在衣架上看到了小瑤穿過的那件旗袍,看來她們也走了,我快速換著衣服,心裏卻一直在想,為什麼江海濤的老父親住院要讓我過去。
他身邊有保姆和好幾個照顧的人,還需要我去嗎?
這疑問在我坐進江植車裏時也沒想出結果,江植把車開得很快,在一個路口停下等信號時,我開口問他爺爺怎麼了。
江植目視車前方,臉色有些陰沉,“老毛病了,他得癌症很多年了,已經複發過三回。”
我沒再問別的,剩下的車程我跟江植都一直沉默。再沒說過話。
到了醫院直奔住院部的六樓,出了電梯,我就看到老汪推著輪椅上的江海濤,正在等我們。
江海濤的臉色看上去還好,我跟在江植身後走到他麵前,衝他很淡的笑了一下。
他也衝我點了下頭,轉而看著江植,他讓江植先進去看爺爺,江植應了一聲跟著老汪走了。
隻剩下我跟江海濤兩個人,身邊是來來回回不停走過的各種人,江海濤卻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
他的指肚在我手背上輕輕摩挲,很暖,不像江植的手總是那麼涼。
“燒退了沒有,你眼睛有點腫了,昨晚回家了嗎。”江海濤連著問完,關切的看著我。
我從來沒跟他在大庭廣眾下這麼親密,趕緊想把手抽回來,可他用力握緊我,輕聲說沒事。
“我好多了,燒也退了,昨晚沒回家……你怎麼樣了,老爺子沒事吧。”我任由江海濤握著我,又靠近他一點,低頭看著他受傷的那條腿。
“春夏,老爺子要見你,所以我才讓江植帶你過來。”江海濤語氣溫和說著,我聽的一愣,抬起頭納悶的看著他。
“為什麼要見我?”
江海濤的臉色比之前略微嚴肅了一些,他盯著我看了看才說,“我也不知道,就說要見你。”
我還想繼續問,卻看到江植從走廊一頭走了過來,我朝他望了一眼,抬起手放到了江海濤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你讓我見我就去,需要我注意什麼嗎?”我溫聲細語的問江海濤,還把頭低下去湊近他耳邊,就像在跟他耳語。
江植已經越走越近。
輪椅裏的江海濤背對著兒子走過來的方向,他抬手想摸我的臉,我配合的又把身子低下去更多,幾乎緊貼著他。
“等江植出來你就進去吧,我在這兒等你,還有話跟你說。”江海濤拍拍我的臉,手放下去時似有若無的在我腰上停了一下。
我知道這一切都被江植看到了。
“爸,爺爺讓她進去。”江植終於走到了江海濤麵前,他說話時眼神一直看著我,我也看了他一眼,看到江植眼裏閃過陰沉不定的光。
“去吧。”江海濤抬頭看我,把我的手放開了。
江植領著我朝病房走,我故意走得很慢,知道他走路快腿又長,一定會把我拉下。
可是我錯了,江植竟然始終保持在我前麵兩三步遠的距離,直到停在一間病房門口,他才回頭看著我說進去吧。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可我從他身前經過去推病房門時,心裏篤定我的目的達到了,我心裏暗暗發笑,忽然覺得自己的前進之路,就此又多了一條新的路徑。
怎麼讓你恨的人萬劫不複……我找到了更好更絕的辦法。
病房裏,江海濤的老父親靜靜躺在病床上,他鼻子上插著吸氧管,見我進來朝我看過來,眼神卻還算明朗,看上去不像病的多厲害。
我走到他身前,“江總說您要見我。”
病床上蒼老的老者看著我,許久不轉一下眼珠,像是被定格住了,我隻好也安靜的看著他,等著他說話。
過了半天,他終於開口,一開口講話才讓人感覺到他的虛弱病態。
“你坐……”隻說了兩個字,他就咳嗽了起來,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沒坐下,站到他頭邊看著他咳嗽,強壓著胸口翻騰的真實情緒,伸出手去扶他,“我去叫護士來。”
“不,不用……我有話問你,坐……下。”
我隻好拉過椅子,坐到了病床邊上,眼神冷漠的看著咳得臉都紅了的老人。
又過了好一陣,他終於平靜了下來,聲音有些模糊的對我說,“你跟毛莉是老鄉吧……魚泉人?”
我點點頭,回答是的,我跟毛莉還是同學好朋友。
他費力的喘著,又是好半天後才又問我,“毛莉在,在……害海濤,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