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多了,我們自然就不敢出去了。而在這裏待的久了,愈發不能習慣外麵的世界……一直到後來,先輩的那些恩怨終於磨滅了,可是我們這些人也習慣了這裏的環境,隻要到了外麵,我們就會……水土不服,不要說是修煉了,就連身體也會無法承受,慢慢的,也就沒有人再想著出去了。
說一千道一萬,這裏的人,和他們停滯的時光一起,腐朽了。
既然關於村子的話題無法繼續,龐小淘就隻能繼續公輸子墨的問題了:“你覺得最有可能殺死他的人,是誰?”
殺死公輸子墨?老婆婆兩眼一番,顯然也是被這個問題困擾了許久:“單從修為上來說嘛,老身,還有幾個施展過煉神補竅,打散了修為的老家夥是最有可能的……都是幾百年的老鬼頭了,哪個沒有一點保命的手段,翻盤的本事?要說我們這些人裏麵,冷不丁給公輸子墨來了一下狠的,要了他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好吧,經過老婆婆的一番分析,龐小淘的視線開始在幾個老人家的身上打轉。
第一位老人,和老婆婆一樣住在一處深宅大院裏,在老婆婆名為保護的監視下,龐小淘和小瓊、老婆婆三個人一同走了進去,馬上就聞到一股撲麵而來的酸味。
那是一股濃烈的老人味兒。關於老人味兒,有人也稱之為加齡臭,這種味道由何而來,一直是眾說紛紜的,有人說是皮膚油脂分泌物的味道,也有人說是因為某些器官衰退導致身體散發出的味道……隻要不是英年早逝,誰都有老的那一天,有味道一點不奇怪,問題是這裏的味道特別大。
“地上……有顆人頭!”小瓊突然驚叫著扯住了龐小淘的袖子,龐小淘感冒定睛一看,也是狠狠的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位老爺爺坐在一隻大缸裏,而大缸又沉入地下,隻露出腦袋在地麵上,猛一看可不就是地上多出一顆人頭!
雖然閉著眼睛的樣子實在有點嚇人,可是偶爾微微顫動的眼皮可以看出來,老爺爺其實還活著!那股子濃烈的味道,就是從大缸裏散發出來的。
“這是在幹嘛?春天種下一個人,秋天收獲很多人的法術嗎?”龐小淘真是聞所未聞,活久見了。
老婆婆帶點鄙夷的看著他:“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是金蟬脫殼的功法,這位老人家算是這村裏僅次於公輸子墨和我的高手,他這一手功法取意於蟬的脫殼羽化,其實妙的很,隻要再埋上幾十年,他就可以從舊有身軀之中鑽出來,變成一個修為在顛覆狀態的年輕小夥子!”
返老還童?厲害了我的哥!龐小淘隻是有些驚詫,他旁邊的小瓊已經眼睛裏閃星星了:那個女子不恐懼衰老,這麼神奇的功法她也想學。
不過老婆婆還是歎了口氣:“這門功法也有缺陷,那就是變成了小夥子,隻能年輕那麼幾天,之後必須把自己繼續埋下去,否則很快就會死,也不知道這老家夥埋了幾個輪回了。”
缸裏的老人突然睜開了布滿眼屎的雙眼:“你們是來幹嘛的?”
老婆婆沒好氣的答道:“看看你死了沒有!”
老人嗬嗬一笑:“死不了,還早,過一千年再來看看吧……”
等到老婆婆氣呼呼的帶著龐小淘和小瓊離開了老人的大院,龐小淘才開口問道:“老婆婆,您跟他……不對付?”
想不到老婆婆竟然老臉一紅:“哪有?當年老身也有年輕的時候,看上了一個膚白貌美的英俊小夥子,本來想要跟他私定終身,可是沒想到才過了一個夏天,他就變成了一個老頭子,還把自己埋在了土裏,一埋就是幾百年,老身這才知道上當了……”
就算帶著些許尷尬,那也是她無數黑白記憶中一段帶著鮮豔色彩的人生,她會拿來跟龐小淘和小瓊兩個小輩分享,並不是她胸無城府,也許,絕對這封閉的環境已經把人逼瘋了,她才會對著兩個陌生人不吐不快。
龐小淘和小瓊聽了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快要憋死了。
不是這位蟬爺爺,他的人生除了穩住二字估計沒有別的內容了,蹲草叢蹲到世界末日,這樣的人堪稱毫無公害,他能跟公輸子墨不可能有什麼交集……
然而剛走到第二位老人的院子裏,三個人就同時發現了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