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符篆貼著我的耳朵直接飛到女嬰身上,擦的我耳朵火燒一樣刺痛,這道符剛剛貼到女嬰身上,那綠色的火苗倏然熄滅,刑秋撞開我和齊士衝上前踩滅屍油蠟燭,回頭直勾勾的盯著我嗬斥:“葉初一,你差點害死她知道嗎!”
我早就嚇傻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女嬰,她藕節一樣白皙的小胳膊上出現一片焦黑,大眼睛噙著滿滿的一包眼淚,扁著嘴巴膽怯的看著我,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此時的她儼然一個活生生的嬰兒被無情的傷害,尤其是她那種害怕卻又無辜的眼神,像是一把鋼針插到了我的心髒。
我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蠟燭會突然暴起傷人!
齊士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他一邊讓刑秋先別發火,然後看了看蜷縮在落葉裏的女嬰,訕笑著過去拍刑秋的肩膀:“我說,這黃毛丫頭又不是人,沒必要為了這個傷害咱兄弟感情吧?”(我沒有告訴齊士我和胡月在山上睡過一夜。)
刑秋根本不理會齊士說什麼,黑沉著臉抖開他的手,正想說話還沒說出來,忽然間一股寒風夾雜著一道淒厲的女聲瞬間而至:“傷我兒,你必死無疑!”
胡月,來了!
隨著聲音的由遠而近,一團黑色的霧氣從林子深處朝我飛奔而來,速度快的超乎想象!
我愣著一秒鍾沒反應過來,那一秒那鬼霧直接砸在了我的前胸,我聽到刑秋喊了一聲不要,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我就感覺自己似乎被一團剛從冰水裏撈出來的棉花砸中,那感覺輕飄飄的沒有重量,但是在接觸我皮膚的一瞬間,陰冷之氣從我的胸口迸發而出,飛快的蔓延全身,這種冰冷異常的感覺幾乎把我的血液凍住,片刻過後,我痛苦的哀嚎了一聲。
疼!
渾身的骨頭縫裏像是有無數螞蟻在啃食骨髓,偏偏我整個人還不會疼死過去,以至於這種細碎的疼痛每一絲一毫的疼痛我都無比清晰的感覺的到,我躺倒在地來回翻滾,整個人渾身上下汗如出漿一般,褲襠裏早就是屎尿一片了。
“你想玩兒死他?!”我聽到站在我旁邊的刑秋嗬斥,接著我聽到了胡月的聲音。
“枉我還以為他和那些人不同,現在看來不過是一丘之貉,竟然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害死鈴鐺,我怎麼能饒他,給我死!”
隨著胡月淒厲的聲音,我身上的痛苦又加重幾分,整個腦袋和五髒六腑如同一起扔進了攪拌機拚命撕扯,我躺在地上不斷打滾哀嚎,周圍早就是騷臭熏天。
“你這婆娘不講理是不?那蠟燭又不是他的,誰的蠟燭你找誰去!”齊士眼睛都紅了,語氣裏包含憤怒。
與此同時,早被胡月從地上抱起來的鈴鐺(胡月剛才說過,我才知道女嬰叫鈴鐺),也哇哇的大哭起來,“媽、不、不要……爸爸疼。”
艱澀的字句從鈴鐺嘴裏說出,齊士眼珠子差點兒沒掉地上,他本來心裏就存不住事,聽到剛才還被他說成不是人的女嬰喊我爸爸,他驚詫之餘脫口而出:“臥槽,啥玩意兒?爸爸?”
刑秋沒功夫跟齊士解釋,上前衝到胡月麵前指著我:“蠟燭是營子裏一個神婆給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找不到你也不會去求神婆,他根本就不知道陰火會燒到孩子,否則他斷然不會這麼做,就算你不計因果報應,也該為你女兒想想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身上的那種疼痛逐漸消失,但是渾身的每一個汗毛孔裏都像是紮滿了冰碴子似的,我臉上已經是鼻涕眼淚橫流,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像是個犯毒癮的老狗。
齊士本來想過來扶我,但是手還沒伸出來就聞到我身上的騷臭味,這家夥果斷的把手抽回去,拍了拍我的肩膀,“初一,不是哥們兒我說你,自己親閨女也舍得下手啊,現在讓媳婦兒揍成這樣,倆字兒,活該!”
他媽的,老子都狼狽成這樣了,這孫子還說風涼話,我張嘴想罵他,但是幹澀的嗓子裏隻能擠出幾個怪異的音節,連個像樣的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刑秋過來把我從地上扶起,對胡月說:“不信你自己問問他,知道不知道陰童屍油蠟能傷到孩子?”
這會兒我才看到胡月,她原本白皙的瓜子臉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青色,原本如一彎秋水的雙眸此時充斥著無邊的冷漠和憤怒,她盯著我,似乎真的在等我回答。
話我是說不出來了,隻能有氣無力的點點頭,以示刑秋說的沒錯。
齊士見我說不出來話,代我把我們倆找六婆,並且主意是他出的事說了一遍,沒想到胡月的怒氣不減反增,雙目看向懷裏鈴鐺燒焦的胳膊時淩厲非常:“傷我兒者,我必不讓她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