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眼睛,這對紙紮的金童玉女眼睛眨巴兩下,來的時候我看的清清楚楚,雖然張大爺紮紙的手藝足可亂真,但是這金童玉女的確是死物,怎麼會忽然就睜了眼?
背後冷汗頓起,此時鈴鐺正在我懷裏,這小丫頭竟然絲毫沒覺得異樣,一對大眼睛水汪汪的盯著地上的紙紮,很是好奇。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路數,連著後退了好幾步。
此時刑秋禹步已停,朝我道:“無妨,金童玉女是領花轎下山的,紙傀而已,不傷人。”
我稍稍放心一些,抱著鈴鐺接近花轎前的這對金童玉女,隻見這隻到膝蓋高的一對紙紮人竟然動了起來,一搖一晃的朝花轎走了過去。這一幕要多詭異有多詭異,雖然我心裏清楚這是刑秋的術法,但是在以後的很長時間裏,我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還是難免有些發怵。
等金童玉女走到花轎前,胡月也已經換好了紙紮的喜服從老樹後麵款款走來。
遠遠看去,竟貌似天人!
當時我就想,如果胡月是個正常人,她穿戴的又是正常的禮服,一定會很漂亮吧。
我一時間竟愣在當場出神,就連她走到我麵前也沒發覺,還是鈴鐺在我懷裏掙脫了幾下,我才反映過來去看胡月。
“你怎麼了?”今夜她臉上略帶嬌羞,月光如瀑淡淡灑下來,美如天神!
我趕緊咳了兩聲掩飾尷尬,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走神兒了。”
胡月噗嗤一聲輕笑,朝我點了點頭,從我懷裏把鈴鐺接過去好一陣親密,自從上次我把鈴鐺接下山之後她們倆幾乎沒怎麼在一起過,鈴鐺看到自己親娘當然開心的不行,在胡月懷裏蹭啊蹭的,我擔心她把紙喜服蹭破,趕緊讓刑秋抱走她。
依依不舍的把鈴鐺交給刑秋,胡月轉身上了花轎。
蓋上簾子的那一刻,我耳邊驀然傳來一陣嗩呐的聲音,起初我也沒怎麼聽清楚,這聲音時有時無,一直跟著我們下山。
金童玉女引路,但是我也不能閑著,刑秋說這冥婚必須得新郎背著新娘,所以柳靈郎弄的四根樹杈子是不能用了,好在紙花轎也不沉,我小心翼翼的抗在肩膀上往下走。
“陰人冥婚,宴請各方……”
“陰人冥婚,宴請各方……”
下山的路上,刑秋一直喊著這句話,前邊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從半山腰下來的時候,我實在是走不動了,而且腳上的蛤蟆鞋已經磨出了毛邊,看樣子稍微不注意隨時都有爛掉的可能,而且我背後涼颼颼的,說不出的冷。
看了看天色時辰,刑秋說休息一下也行,隻要時間趕在十二點之前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原地休息了五分鍾左右,柳靈郎從山下噔噔噔跑上來,和刑秋耳語一番後,刑秋臉色驟然變了,二話沒說站起來就招呼我趕緊走,“趕緊下山,今天晚上恐怕有麻煩。”
我根本來不及多問,刑秋已經抱著鈴鐺往疾步下山。
“怎麼回事?”胡月皺著眉頭從花轎裏探出來問我,如果不是刑秋說不行,我估計她早就從花轎裏鑽出來了。
我回了句不知道,讓她在花轎裏呆著,起來背著花轎就往下走,金童玉女似乎是跟著刑秋的意願行動的,此時也走的飛快,等到山下的時候,那兩條紙紮的腿已經劃的支離破碎,幸好紙人不知道疼,不然的話肯定早就廢了。
到家門口,一對金童玉女轟然倒地,看來刑秋的術法時間已經到了。
我迫不及待的背著花轎進入家門,一個不小心就聽見“刺啦”一聲,我心裏一驚低頭去看,左腳上的蛤蟆鞋竟然裂開了個口子,我半個腳指頭都露在外邊了!
想抬頭去喊刑秋,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家院子裏竟然坐了三五個人!
“你們是幹什麼的!”這幾個人穿著西裝,為首的竟然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白臉,但也不知道怎麼的,這人臉上隱約透出一股邪氣,讓人看著就心生不悅。
也不是我會看相,其實但凡在外邊走過很多地方的人都會有這種本事,相術上叫觀麵,其實就是一種感覺,比如這人眉眼間給人感覺很英武,那這人必定不是壞人,尖嘴猴腮的那種,一般都是小人,至於我家院子裏坐著的為首的這個,眉眼細長,皮膚呈現一種非常不自然的白色,讓人看著就心裏別扭。
而刑秋,正和這人對立而站,眉目之間凝重非常。
“回來了,等你們可是等的好苦。”那青年不知道看著懷裏的什麼,眉眼一鬆冷笑道,他背後的幾個人立刻嚴陣待發,似乎隻要這青年一聲令下,他們就會上來把我們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