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腳步聲如同九天驚雷朝著宗廟滾滾而來,我不知道王天一到底帶來了多少煉屍,隻知道伴隨著這雷動一般的腳步聲而來的是衝天而起的腐臭氣,那令人作嘔的屍臭氣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充斥著每個人的鼻腔,我胃裏翻騰起來,恨不得把五髒六腑都傾吐出來,可是我忍住了,不但我忍住了,宗廟裏的所有人都忍住了。
這些男人在聽到王天一的聲音那一刻,迸發而起的憤怒熊熊燃燒,他們握著家夥的手指收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若握緊了自己的恐懼,不讓源源不斷傳來的腳步聲擊潰自己內心的防線。
老刑的話固然張狂,真正令他憤怒的,是這十裏鄉的眾多生靈,是鈴鐺、是無數條無辜的生命、是那些無辜的孩童!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越發接近宗廟,這聲音奔騰源源不斷,倘若換做以前我早就嚇的膝蓋發軟,可是此時此刻我卻沒有,因為我倒下了,就意味著鈴鐺要任人宰割,意味著我的寶貝女兒被人刀俎。
害怕嗎?
我怕,怕我不能保護鈴鐺,怕我不能和老刑一起救活背後這無數條無辜的生靈,他們,何錯之有?!
“很好,我都開始替你覺得悲壯了呢,我王家和你今天應該做個了結,說實話我開始可憐你了呢,聽到了嗎,聽到沒有,我的這些傑作,它們貪婪饑餓,它們是多麼的希望把你們這些愚蠢的東西撕碎,吞進肚子裏,我真想聽聽嚼碎你的骨頭,那是怎麼樣一種美妙動聽的聲音啊……”
王天一陶醉在自我想象的結局裏,腐臭味無限接近,木崇忠臉色黑青,到底是老當益壯,怎能容王天一這種東西在此放肆?便朝我們這邊叱喝道:“我侄兒還等什麼?跟我前去要了這狗賊的性命!”
刑秋連忙攔住,我們分身乏術,這裏數條無辜性命還要靠他照料,虞歌嘴唇煞白,望著刑秋時雙眼包含不舍與擔憂,卻沒有二話,那一刻虞歌對他隻有崇敬!
既然如約而來,我們豈有不迎戰的道理?
放下宗廟由木家三叔照料,老刑和我、老齊三人走出宗廟,此時閃電劃破長空,煞白的光線照出西邊滾滾而來的黑影,到底多少個?我不知道,也數不清,隻知道不是我們死,就是他們亡!
而王天一,就站在宗廟前,孤單的直立於此,和我們三人對立而站,他身上的衣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天地昏暗,我卻能感覺到源源不斷的陰氣朝此處彙聚而來,如同刮骨的鋼刀,一刀一刀的想奪我們的性命。
“廢話那麼多幹什麼?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能嘚嘚?要打就打,搞那些花架子浪費時間,還不如讓齊爺我去打個飛機來的痛快,姓王的,齊爺今天就跟你算算舊賬,咿?我怎麼也廢話起來了?”老齊眉目之中劃過片刻戲虐,緊接著這肥魚如同一發巨形炮彈一般朝著王天一就射了過去,他胖,但他敏捷,速度如閃電疾風一般,眨眼間已經到了王天一跟前。
一個黃狗撒尿,他彈腿便踢,既然已經動手,那我和老刑自然也要試一試“以多欺少”,老刑如箭,強弩發射一般直衝王天一而去,王天一機靈,豈會不明白人多勢眾的道理?並不和我們正麵衝突,來回躲閃之間,地動山搖的腳步聲已經到了切近,那些煉屍,男男女女,腐爛發臭,雙眼通紅的盯著我們,如同尋覓到了美食。
嗷——
響徹雲霄的吼動,王天一掐訣念咒,叱喝一聲:“出!”
頃刻間數不清的煉屍紛紛而來,如四海雲騰,又如黑浪滾滾,眨眼間我們三人已經被逼至圈中,這些流著粘稠惡心口水的東西張開大嘴,那嘴裏犬牙交錯,上下兩排密密麻麻如同刀勾,朝著我們這三堆肉就咬了下來,要是被這東西咬到,定然連骨頭渣滓都不會剩下。
老刑眼疾手快,彎腰躲過一擊,腿如繃簧彈射而去,踢倒一個,身後那些如同多米樂摔倒一片,我和老齊也沒閑著,各自為陣,一腳踢過去傳回來的結實感讓我大呼過癮,隻是這些玩意兒如銅牆鐵壁,我們三人兩手空空,又豈能如同內褲外穿的超人一般戰鬥力爆表?
一番打鬥下來三人各有負傷,隻這一輪就有些吃不消,走神的功夫一頭女煉屍衝我而來,餓虎撲食張開大嘴一口便咬住了我的胳膊,鮮血潺潺出,這鮮血如同催化劑,引起這些饑餓煉屍的注意,刹那間幾十頭煉屍爭先恐後朝我撲來,我躲過,卻沒注意背後,像是撞在了巨石之上,返力將我撞翻在地,撕裂一般的疼痛震蕩在五髒六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