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的距離到底有多長?
我不知道。
可能是一個世紀,也可能是一輩子,也可能……隻是轉瞬之間,與白駒過隙一般無二。
我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到胡月和鈴鐺,還有我爸。夢到我小時候,我爸帶我上山打獵,我看見一條銀環蛇,想抓來玩,被我爸暴揍一頓。
不過暴揍一頓的結果就是有肉吃,縱然疼的我幾天都沒下來床,可我還是很開心。
“初一!你醒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人在搖晃我,我渾身的肌肉和骨骼都不像是我自己的了,艱難的睜開眼睛,就看到我爸。
“醒了,醒了!”
我爸喜極而泣,火光跳躍在他的臉上,我發覺他多了許多皺紋。
刑秋和虞歌跑過來扶我,問我感覺怎麼樣。
我想動一動身體,但是動不了,渾身疼的厲害,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不過我能感覺有雪往我臉上落,看了半天才發現這是在林子裏,我們旁邊點著一堆火,頭頂被我爸用鬆枝簡單搭了個窩棚,能擋一點風雪。
我看了一圈,沒看到胡月。
虞歌的眼圈也紅了,我爸埋著頭不吭聲。刑秋站起來,我爸和虞歌給他讓了位置。我有點疑惑,他們這是怎麼了,哭什麼。怎麼氣氛都弄的這麼壓抑。
虞歌和我爸去圍著火堆,我看到我爸佝僂的背影,和他別在腰上的煙袋。
刑秋拍了拍我的肩膀,遞過來一根煙,說是在是已經烤幹了的。我接過來點上抽了兩口,嗆的肺管子疼。
“老鬼,你知道你是怎麼出來的嗎?”
刑秋抽著煙望著火堆。
我沒吭聲,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像大腦停滯了似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也想不動。
“你是順著地下河飄出來的,河在地下的時候水溫是溫的,到了地麵上就結冰了。我葉叔找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死了。葉叔跪在地上鑿開冰把你托上來的。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嗎?”刑秋吐出一口煙,看了看我。
我搖搖頭。
“人有時候活著不是為了自己。你還有鈴鐺,老天給你一條命,不是讓你糟蹋的。生死離別固然難受,可是活著的人就得承受這些。有些人去了,是命中注定。強求不來,但是你活下來,這也是命中注定,懂嗎?”
我第一次聽刑秋說這些話,有點不習慣,嘴巴幹裂的厲害,刑秋抓了一把雪,塗了塗我的嘴唇。
雪化了,我嘴唇舒服了一些。
“放心吧,我不會想不開。”我的聲音很沙啞,苦笑著。
胡月是為了我死的。
如果沒有鈴鐺,我很可能就隨她一起去了,我可能會自暴自棄,真的想去死。可是我不能,因為還有鈴鐺。
我要是死了,我爸咋辦,鈴鐺咋辦?
我要是死了,胡月的一片苦心就白費了。
我不是一個懂什麼深明大義的人,可是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況且我答應胡月的我還沒做到,我說過我要幫她找回沉香盒,我還沒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