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白良隻得訕訕地住了手,一見來人竟然略帶委屈地控訴道:“公子,實在不是屬下以強淩弱,實在是這個小賤人太可惡了,您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事……”說到後來,竟然有些哽咽起來。
“你這話倒稀奇!”那公子冷笑一聲,道:“你身負武功,她隻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若說你在她手底下吃了苦頭,想必沒人肯相信。假設你真的被她怎麼樣了,難道不是你的錯嗎?連一個小丫頭都搞不定,又遑論其他?”
那公子隻是輕描淡寫地敘述出來,並未添加任何感**彩,但白良卻聽得渾身冷汗直冒,雙腳仿佛站不穩似的,不由自主地微微晃了起來。
“公……子!”白良淒然望著公子,雙唇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囁嚅著說道。
年輕公子不為所動,稍稍瞟了一眼癱坐在地上傷心啜泣的慕傾雲,單薄的身子看上去尤其可憐。
他輕抬腳步,緩緩朝慕傾雲走了過去,然後慢慢伸出手來,溫言道:“起來吧!”
慕傾雲早已經聽到了他對白良不軟不硬的訓斥,心裏甚是欣慰感激。她抬頭看他,透過眼睛裏霧蒙蒙的水汽,借著皎潔的月光,她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玉淨花顏般的臉龐,原來是個美男子啊。
她怔怔地盯著他看,覺得一切恍惚如夢。他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人般,無意中被她撞了個正著。
“怎麼,你的手不痛了嗎?”公子似笑非笑地問道。
啊,好痛!
慕傾雲又猛地吸了口氣,奇怪,在欣賞美男的時候怎麼就不覺得傷處的疼痛呢?
她伸出左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他伸來的手上,微一用力,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剛一站穩,公子便不動聲色地鬆開了手。
慕傾雲一陣悵然若失。美男的手寬厚溫暖,握著的時候相當有安全感。
“你跟我過來!”公子沒有心思去體察她的情緒變化,淡淡地丟下一句話後便向她費盡力氣才逃出來的那間房間走了過去。
唉,費盡周折還是重回原點,白白讓自己痛一場。慕傾雲垂頭喪氣地捧著痛手跟著周公子走進了房內。
房裏油燈將盡,周公子讓值夜的婦人又添了一些桐油,他在桌前的一張條凳上坐下,示意慕傾雲坐在他右手邊相鄰的條凳上。
慕傾雲依言坐了,雖然美男難得,不過她仍是心懷忐忑。她闖了這麼多禍,估計給這位翩翩佳公子也惹了不少麻煩,他會對她善罷甘休嗎?
“你的手給我看看!”周公子伸手指了指桌麵。
慕傾雲會意,緩緩將左手抬起,輕輕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他迅速瞅了一眼,接著姿態優雅地伸出右手,將食指和中指兩根手指搭在她的傷處,又稍稍用力按了按。她能感覺到他是小心翼翼的,即使如此,她仍然痛得齜牙咧嘴的。
“還好,並未傷及筋骨。”周公子收回手去,自懷中掏出一個扁平小瓷瓶來,放在桌上,依然是一派的溫文爾雅:“這是沁雪膏,把它均勻地塗在痛處,對活血化淤很有效果。”
慕傾雲如獲至寶,趕緊伸手抓了過來,迫不及待將瓶子打開,立即有一股淡淡的中草藥味道撲鼻而來。她用手指挑了一點稍帶土黃色的膏體,試探著抹在手腕的紅腫處。有一種清涼的感覺幽幽地襲來,疼痛之感驟然大減。慕傾雲心裏一陣狂喜,不由大讚一聲“寶貝”。
“公子,你是一個好人,謝謝你。”慕傾雲收好藥瓶,由衷地說道。
“是嗎?”年輕公子顯得很淡定,很難得地正視著她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明天將要讓你下油鍋的話,你還這麼想嗎?”
啊??
慕傾雲仿佛火燒屁股般立刻驚跳起來,瞪大了眼望著他,結結巴巴地問道:“為什麼?我到底所犯何罪要如此懲罰我?再者說……再者說,即使是我真的有罪,也隻能由司法部門來審判我,你無權動用私刑!”
周公子先是一愣,這丫頭也太放肆了吧?居然“你”呀“我”呀跟他說話,而且還瞪著眼對他大喊大叫。看來,她是打定主意要造反了,他冷笑一聲,口氣不佳地說道:“哼,你懂得倒不少!怎麼,這些也是那個不肯以真麵目示人的黑衣男子告訴你的麼?”
“什麼什麼黑衣男子?”慕傾雲一愣。
“你在小姐麵前裝傻賣乖了這麼久,怎麼,在我麵前也要故技重施嗎?”周公子眼神犀利而敏銳,語調鏗鏘。
“我哪有裝傻賣乖……”慕傾雲待要反駁,驀然想到此身已非彼身,既然借用了別人的肉身,自然也得擔上別人的罪過。一時間,她隻能認命地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