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歌站在長街口,看著這昔日的店鋪全都被一一更改成了客棧和綢緞店,不由得有些失神,就連這巷口賣臭豆腐的老人都換成了一名麻衣青年,臉上堆滿的笑容卻掩不住眼裏的疲態。
那賣臭豆腐的小販見林長歌這樣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正看著他,心裏頭那就跟打翻了的蜜罐一樣,甜滋滋的,也壯著膽湊上去問:“姑娘可要來一份?我這的臭豆腐在這長街都有八十多年了,是從我爺爺那代就傳下來的手藝,要不要來一份嚐嚐?”
要是放在往日裏頭他肯定不敢主動向這種名門小姐開口,但今個兒卻是鬼使神差的湊了上去。
花舒正要開口訓斥這人不懂規矩的時候,卻聽得林長歌淺笑著答了一聲,“好。”
在花舒驚訝的目光下,林長歌選了個最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以免來往的馬車驚了灰塵。
花舒絞著手帕,很是難為情的道:“小姐,這種東西你怎麼能吃啊?”
“既然是出來玩的,那肯定得嚐嚐這裏的東西。”林長歌又怎麼會不知道花舒在顧及什麼,她到底都是國公府裏嫡出的大小姐,倘若被相識的人看見她在這樣窮苦的地方吃東西,恐怕第二天滿京城都得傳開了,對她的名譽也極為不好。也是因此,所以林長歌才選了這小攤販裏最偏僻的位置坐下,旁的人看了去也認不出是她,“花舒,你去對麵買一份糯米糕來,聞著倒是挺香的。”
那賣臭豆腐的夥計掂著手裏過了油炸的金燦燦豆腐,笑道:“姑娘真有眼光,對麵那做糯米糕的,正是小人的賤內,祖上傳下來的手藝,那糯米糕平日裏都是被人排著隊搶著買,今個開攤晚了些,還沒賣完呢,姑娘要是想嚐嚐的話,就當小人請您二位的了。”
“那就多謝老板了。”林長歌淺笑開來,模樣甚是清秀可人。
花舒見狀就明白了林長歌的意思,從荷包裏拿出兩錠銀子放在了他的麵前,驚得那小販又喜又笑,差點就跪下來給林長歌磕頭了。
這年頭的生意並不好做,他這臭豆腐頂多也就隻能賣上幾個銅板,卻沒想到這小姐出手竟然如此大方,本來以為是小門小戶的小姐家不懂規矩才在這小吃攤上點了東西,卻沒想到是富裕人家的。
林長歌的手指輕撫在舊木桌的刻痕之上,似是還留有當年她和容楚用玉佩劃出來的痕跡,長街小巷當初她最為熟悉,現在卻變得極為陌生,就連當年她給過賞銀的幼稚孩童都長大成人,成了這攤販的老板。
十年的變化,對於她來說隻不過隻是閉眼和睜眼的區別,現在閉上眼睛她似乎都像是回到了當初被活活勒死在了牢裏的畫麵,顧沉魚美豔絕色的臉蛋和她那不可一世的神態,包括容楚當初狠心挖下她雙眼的那一幕,就連現在她都恍惚覺著自己是在做夢,夢醒了之後她還在那所大牢裏,被關在裏麵酷刑加身。
顧沉魚算計了她整整二十八年,從她的身上剝奪了她所有的一切,爹爹的疼愛,祖母的寵溺,就連她一心一意念著的良人,也在奪得天下之後,轉身就要迎娶她入宮為妃。她步步為謀,拔掉了她的爪牙,令得丞相府滿門抄斬,扶持自己的娘家勢力成為容楚的助力。
她錯信了一回良人,導致她這一生都滿盤皆輸,再活一世,她必定睚眥必報,毀了他所珍視的皇位和他身邊那位美豔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