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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都顧不上萬貴妃的臉色,直將唐悠竹攬過來,隨口從三字經裏頭截出一句,唐悠竹隨口便接了下去,皇帝聽他從“首孝悌、次見聞”一路背到“此十義、人所同”,半個字不曾磕絆,便是皇帝不十分肯定是否字字正確,但聽得朗朗童音,又見胖兒子搖頭晃腦一本正經的樣子,也是樂在心中喜上眉梢,一疊聲的“好好好”,
萬貴妃攪動著勺子,輕笑出聲,“可不是好得很,化田真不是一般兒的有心呢!”
雨化田正盯著唐悠竹努力往後背、但因為脂肪層過厚隻能勉強放在腰側的小肉手,聞言側首抬眸,恰好見著萬貴妃碗裏已經攪成碎末的蛋羹。他也輕輕笑了一聲:“慚愧,臣這兩年得殿下青眼、陛下信重,終日忙忙碌碌,竟不得閑教導小殿下這些。小殿下天資聰穎,全賴陛下和殿下之功,臣不敢當殿下誇讚。”
萬貴妃哼笑一聲:“小殿下得陛下恩澤也就罷了,與本宮何幹?”
雨化田肅顏正色:“陛下有今日,七分有賴於殿下教養護佑之功;而後方有小殿下得陛下恩澤……怎能說與殿下無幹?”
萬貴妃看一眼依舊艱辛背著手板著胖臉兒的唐悠竹,再看一眼雨化田,又哼了一聲,卻不知為何沒再接話。
皇帝撫須微笑,雨化田其人,往日就與尋常內官不同,雖模樣兒十分俊俏可愛,卻最是端肅寡言的性子,從不奴顏諂媚,然而每每偶然一句,卻比奴顏卑膝的討好更得人心意。
譬如現在,皇帝明知道什麼小殿下得陛下恩澤方才如此聰慧十足鬼話,心情卻也好得很;更難得雨化田對當日以永寧宮之名送往安樂堂的墮胎藥毫無芥蒂,當著胖兒子的麵強調阿萬於他的恩澤,顯見兒子一再拒絕住進永寧宮,並不是雨化田心中藏奸刻意教導的,實真乃心懷大誌……
又聽得那邊萬貴妃問唐悠竹:“殿下不願和我住,可是想著和你母親住?”
唐悠竹卻是一本正經的:“母親是父皇嫡妻,我自當敬重。然而我是庶子,不是母親親生,卻不好一處兒住著,隻得學父皇對祖母的,五日一朝罷了。”
萬貴妃都笑:“我不是說皇後,乃是說你生母——殿下可是想和你生母住著?”
唐悠竹做恍然大悟狀:“貴妃殿下是說我姨娘麼?可我看牛牛他們家,就是庶子也沒有和姨娘住的啊!”他蹬蹬跑去拉住雨化田的手:“父皇說好啦,讓酥酥陪我住東宮!”
萬貴妃睨一眼雨化田,這小子倒比她想象的更加滴水不漏,這小殿下給他把持得,可真不給別人留點兒餘地了!但想起唐悠竹那聲“姨娘”,到底沒說什麼,隻將心思在母親、姨娘,和貴妃殿下三個稱呼上轉了幾道彎,遂對著唐悠竹招招手,看他毫不見外地撲過來,便笑著又挖出半碗蛋羹給他。
唐悠竹幾口吃完,眼巴巴去看另半碗,萬貴妃卻不肯再給了:“明兒再給你做,今兒不能再吃了。蛋羹雖好,吃多了也要鬧肚子的。”說著再摸摸唐悠竹光禿禿的腦門兒以示安撫,唐悠竹失望地歎了口氣,又依依拉著她的手:“那貴妃殿下明兒可不要忘了啊!”
萬貴妃嗬嗬笑:“忘不了!”說著,又命人取了九連環來給他頑,又問皇帝:“東宮可收拾好了?可要先去和太後皇後請安?”
皇帝剛鬆了口氣,聞言拉著她的手笑:“太後病著呢,我想著先等些時候,等太後身子好些,糖糖也適應了宮中生活再去。至於皇後……糖糖有句話說得對,男女授受不親,雖是嫡母,卻不是生身之人,何況糖糖明日便要正式冊立為太子,日後隻依著朕例,五日一朝便是——但到底比不上我和太後,阿萬可留意些兒,便是皇後有疾,糖糖請醫問藥使得,親身侍疾便罷了,瓜田李下呢!”
萬貴妃聽得這話,果然十分稱心,接下來皇帝托她盡快打點好東宮、並安置紀氏諸事,萬貴妃再無不應,便是聽得唐悠竹在邊上補充“最好的房子給父皇、第二好的給酥酥”,也隻是似笑非笑斜睨雨化田一眼,未作多言。
——所以王懷恩就很悲劇地發現,就在他琢磨著如何說服皇帝毋將小皇子送入雨化田魔爪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萬貴妃出手果然不凡,不過小半日功夫,東宮主殿已經陳設完畢,地龍也燒了起來,王懷恩一句“東宮久不住人,小殿下初回宮便進駐恐怕不適,不若先送往清寧宮教養”才說出來,就給萬貴妃身邊的安嬤嬤笑吟吟一連串回話給堵了回去。
什麼宋高祖擺過的大紫檀雕螭案,什麼秦始皇用過的青綠古銅鼎,什麼周武王勝殷時班製的金宗彝,什麼唐武皇烤過火的象鼻三足鰍沿鎏金琺琅大火盆……
林林總總,無不是永寧宮內庫的珍藏,現在安嬤嬤仿佛連先與萬貴妃打聲招呼都不曾就先拿出來陳設上了,萬貴妃居然也聽得連連頷首。
皇帝更是當機立斷,一聽到“清寧宮”三字立刻拋開了那還想用同樣的理由說服胖兒子住永寧宮的念頭,毫不遲疑道:“太子雖小,也是一國儲君,正經就該住於東宮!且太後病著,又怎好打擾?朕意已決,就莫多言了。”
王懷恩嘴巴動了動,到底不敢拿悼恭太子沒住過一日東宮出來說事,又旁邊萬貴妃悠悠然一句:“雖說民間祖母養幼孫也是常例,但天家不比民戶,太後又病著……陛下可就這麼一個兒子了,懷恩公公這樣鍥而不舍地想將他往清寧宮送,是嫌太後病得不夠重呢,還是怕太子殿下長得太健壯了,必要往清寧宮過些病氣晦氣的才好?”
王懷恩心裏頓時一激靈!
若是往日,他聽得萬貴妃出口便說清寧宮“晦氣”,必是要勸諫一二的,縱使萬貴妃寵冠後宮,周太後也總是陛下親母,不管是嫡妻妾身,斷沒有對夫主之母這般不敬的。
但今日,他忽然想起來了,太子殿□份未明時,第一次進清寧宮,便鬧出“太後不厚”的故事來……